一箭射空。
隨之而來的是更多的箭矢。
春晴和霍錫林滾到牆根下,暫避危險。
孟柯就沒那麼幸運了。
他被結結實實地綁在椅子上,根本跑不掉。
好在綁好的椅子靠背夠寬,幫他擋下好幾箭。
很快,外面就響起了打鬥聲。
是守衛發現了放冷箭的刺客,雙方戰鬥在一起。
春晴趴在門縫往外看,對方來了十幾個人。
一半的人纏住外面的看守,剩下的繼續朝屋內放箭。
對方的攻勢又快又密集。
隨著一聲悶哼,孟柯胸口中了一箭。
隨即又一箭射在他腹部。
鮮血汩汩流出。
「孟柯!」春晴低呼一聲,冒著密集的箭矢,推了兩把椅子過去,幫他擋住一些危險。
約莫過了四五分鐘,箭雨停了,外面的打鬥也沒有方才激烈了。
春晴連忙過去檢查孟柯的傷勢。
搬開插滿箭矢的椅子,地上全是鮮血。
孟柯身中數箭,已經奄奄一息。有一箭還插在他的頸動脈上,只要動一動箭,傷口就會噴血。
他已經沒有搶救的可能!
孟柯劇烈喘息:「我有他們的證據,拜託你們護我家人。」
「只要他們真的是無辜的平民百姓,我會盡全力護他們平安。」霍錫林也走了過來,一口應下。
「謝謝你們……」
孟柯艱難地說出一個地址,就開始大喘氣。
他嘴裡不斷吐出混著內臟碎屑的血沫。
「娘子,對不起,欠你的,來生再還!」孟柯流下眼淚。
說出這句話之後,就沒了呼吸。
到死,他都沒能閉上眼睛。
春晴蓋上他的雙眼,幫他合上了眼睛。
就在這時。
門外傳來爭執聲。
「哎,這位差役兄弟,外面這麼多屍體不收拾,你們要去哪兒?」
「自然是先進去檢查嫌犯安危,要是出個什麼意外,我們怎麼跟知府大人交待。」
是霍錫林的手下,在提醒他差役要進來檢查了,他們不好攔。
果然。
他們這邊剛輕手輕腳地合上窗戶,那群差役就從外面推開了門。
看見倒在血泊中的孟柯,差役的反應格外誇張:「嫌犯中箭了,快去請大夫。」
「不用找大夫了,人已經沒了。」
屋子裡的對話還在繼續。
春晴和霍錫林已經離開了這個小院子。
霍錫林又打了一個夜鴞的哨聲。
「既然嫌犯已死,我們留下也沒什麼意義了。」霍錫林留在院子裡的手下,也立刻找藉口撤了。
那些差役看著離開的人,露出不屑的表情,冷哼了幾聲。
春晴他們很快就離開了愉園。
霍錫林的手下也趕過來匯合。
其中一個領頭的,畢恭畢敬地道:「少主子,刺客來襲的時候,全是兄弟幾個在拼殺,那些差役完全是摸魚,有兩個甚至還偷偷地使絆子,拖後腿。」
霍錫林臉上沒什麼情緒,道:「看來,賀知府已經選擇,跟他們站到一起了。」
手下道:「可惜,我們沒有實質性的證據。」
「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麼?」手下詢問。
幾人一陣商議。
春晴跟霍錫林就分頭行動。
春晴獨自離開。
霍錫林則帶著人出城,先去華家。
不過他們在城門口,就被守城的衛兵攔住。
「現在是宵禁時間,沒有軍機要情和知府令牌,不可夜開城門。」
春晴獨自一人走在安靜的街道上。
街道上安靜極了,除了偶爾幾聲夜鳥啼叫,就剩時不時傳來的打更聲。
以及……房頂上的幾隻老鼠。
她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便閒庭信步,溜溜達達地往前走。
那樣子,看著不像是要趕去做什麼要緊事,反而像是散步一般。
突然,春晴停下了腳步。
那幾隻老鼠也跟著停了下來。
她的肚子頓時咕嚕叫了起來。
她循著香味,拐過街角,就到了青林坊。
青林坊熱鬧了不少,燈火搖曳,人流稀稀拉拉。
街邊好些小攤,有賣吃食的,也有賣小玩意兒的。
客人三三兩兩的,還不少。
離春晴最近的是珍上餛飩攤子,香味便是從他的鍋里傳出來的。
春晴就像老虎看見了肉骨頭,幾步沖了過去:「老闆,給我來兩碗餛飩,要多加芫須和蔥花。」
房頂上的一群老鼠里,有人小聲嘀咕:「這女人,正事不做,在這裡嚷嚷什麼啊!」
「閉嘴。」同伴呵斥一聲。
老鼠們又恢復了安靜。
春晴下午一直在睡覺,連晚飯都沒吃。
後來,深更半夜跟霍錫林東奔西跑,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她感覺自己現在能吞下一頭牛。
她掃了一眼攤位:「再給我加兩個雞蛋。還有,你幫我把這塊肉煎一煎。」
「好勒!」老闆爽快地應著,餛飩已經下鍋了。
他的妻子則開始給春晴煎雞蛋和肉。
老闆娘把肉切成薄片,鋪在平底鍋上。
沒一會兒,梅花肉就開始捲曲,滋滋冒油的同時,還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沒一會兒,第一碗餛飩就上桌了。
春晴迫不及待地捧起碗,吹了吹就先喝了一口湯。
隨後就舀起一顆餛飩,吹了吹,就啊嗚一口吃進嘴裡。
皮薄餡多,滑嫩爽口。
味道超出了春晴的預期。
餛飩吃了五六個,煎雞蛋和烤梅花肉也好了。
烤肉提前醃過,沒有蘸料,只裹上一點蔥花,超級好吃。
「肉嫩蔥香,真好吃!」春晴幸福地眯起眼睛。
「咕嚕咕嚕……」
房頂陰影中的老鼠們,發出此起彼伏的吞咽口水的聲音。
有人受不住誘惑,小聲嘀咕道:「這女人是屬豬的吧,大晚上外出還隨身帶著肉。」
「我也饞肉了,明天就去天香樓吃大肘子,干它個十個八個的。」
頭領嚴厲呵斥:「閉嘴,別忘了現在是執行任務!」
不過他話剛說完,肚子就發出咕嚕響聲。
頭領臉蛋微微紅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