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晴這邊生活悠哉愜意。
雲夢城裡的傷兵也走得七七八八。
傷勢輕的,都回營里慢慢養著。
只一些傷勢重的留下,等他們能下地行走,就要領遣散銀子,退伍返鄉。
若是傷前,他們盼著回鄉與家人團聚;但是現在成了殘疾,回去就是給家人添負擔。
反而害怕回去了。
方半夏這段時間一直在給他們備藥,寫藥方。
甚至還會教他們識別常見的草藥,以便他們回鄉後,少為看病發愁。
要是有人對學醫感興趣,她也願意傾囊相授。
她學醫這麼多年,跟著師父走過很多地方。
給京中貴人看過病,也去鄉野義過診。
越是偏遠的地方,大夫就越少。
若是這些人能學個一招半式,回去之後給家人和鄉親看些頭疼腦熱的毛病,不在話下。
不僅能省下看病的錢,還能賺些銀錢貼補家用。
有了餬口的本事,才不至於因為殘缺的身體自卑,覺得拖累了家人。
連醫術都教了,方半夏乾脆又教他們識字。
雖然傷病營里病人減少了,方半夏反而更忙了。
還好有老胡和大鷹給她打下手。
這日午時,方半夏剛忙完,就扶腰坐在屋檐下的石坎上吃午飯。
她扒拉著飯里沒有一點油水,慘白慘白的水煮大白菜,頓時就沒有胃口了。
這種水煮飯菜,她以前也能吃得噴香。
但是跟春晴他們待久了,胃口就被養刁了。
春晴在吃的方面,真的很講究。
路邊挖的野菜都能做出花兒來。
汆水涼拌,和面蒸成野菜糰子,清炒,沾了麵粉糊糊油炸。
春晴調的料汁,更是一絕,蘸草鞋都好吃。
春晴要是聽見,高低得說一句:油鹽醬醋,辣椒花椒一樣不少,不好吃才怪咧!
方半夏突然好想他們。
也不知他們到地方沒有?安頓好沒有?給自己寫信沒有?
方半夏接連嘆了好幾口氣,最終把心一橫,眼一閉,當個無情的乾飯機器。
誰知她手裡一空,飯碗不見了。
她睜開眼睛一看,是雜貨鋪的胡娘子。
她領著幾輛驢車,拉著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來了。
胡娘子把她的飯碗,塞給旁邊的一個傷兵:「喏,給你吃吧。」
還沒打開就聞到飯菜的香味了。
她迫不及待地打開。
滷肉,炸小魚乾,回鍋肉,還有一個炒白菜,全是她愛吃的。
方半夏大口吃著東西,胡娘子則指揮著人,把板車上的東西一一搬下來。
「這些都是春晴走之前,畫圖紙讓我做的。喏,這是拐杖,這樣夾在胳肢窩,腿傷的走路會方便很多。這個是輪椅,坐在上面轉動這裡就會轉起來……」
胡娘子一邊解釋,一邊示範怎麼使用。
「這些東西正是他們需要的……」方半夏忍不住高興。
胡娘子繼續道:「春晴走之前特意叮囑我,讓他們能下地了,就去作坊幫忙。
傷了腿的可以刨木頭,傷了手的可以踩旋子打孔,手腳都有傷的也可以兩兩配合著做……」
不等胡娘子說完,方半夏就鼓著腮幫子接道:「多少能學個手藝,回家也好謀生。至於能學多少,就看他們的悟性了。」
一模一樣,當初方半夏教醫術、教認字,也是因為聽了春晴這些話。
胡娘子感慨一句:「沒有人比她更柔軟細心了。」
兩人聊著聊著,就開始琢磨還有什麼手藝能教給他們,到時候花錢請師傅來教。
忽地,有一個士兵急匆匆跑來,找到方半夏就道:「方大夫,快跟我走,大將軍那邊有急事找你。」
到了一問才知,是謝懷璋、欒沖他們去收復失地,已經開戰了。
傷員有些多,需要大夫過去支援。
「好,我回去準備一下,馬上就跟你們走。」
說完,方半夏就回去找大鷹和老胡。
他們還在製作青黴素。
戰事未停,方半夏就不敢讓他們停。
當天夜裡,方半夏就出發去支援前線了。
**
栗陽縣。
鹿村。
春晴一家圍坐在一起吃午飯。
蕭琉璃幾次看向春晴,欲言又止。
春晴都被她看得有些發毛了。
扒完最後一口飯,放下筷子看向她:「我現在心情很好,你有話就快說。」
春晴看著她:「你想怎麼推廣?」
蕭琉璃小心翼翼地覷了蕭老太太一眼,這才弱弱地道:「靠我們自己的力量,肯定太慢了,我想把圖紙寄回京城……」
「那就按你的想法去辦吧。」春晴認同地點點頭。
「真的!?」蕭琉璃沒想到春晴會如此爽快的答應,高興得不得了。
「不過,推廣可以,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你只管說。」
「就說打穀機是你自己倒騰出來的,不許提我。」
「為什麼啊?」
「按我說的做就行了,你哪來那麼多為什麼呀!」
對了,下午你們去瑩丫地里吧,我不一定能起得來。讓其他人也學學怎麼用打穀機。」春晴敲了敲蕭琉璃的腦袋,就打著哈欠回屋休息去了。
既然打穀機已經讓她弄出來,流傳出去只是時間的問題。
現在烈陽境內,種田的多以女子為主,能幫到她們,春晴是很願意的。
至於用打穀機賺多大的錢?
她做機器已經花出去十幾兩銀子,成本可能都賺不回來。
她腦子裡賺錢的辦法還有很多,沒必要卡在提高生產力的事情上。
春晴回到房間,倒頭就睡著了。
自打在鹿村安定之後,她就特別容易困,恨不得把逃難路上欠的覺全部補回來。
沒有人來打擾她,春晴睡醒,已經下午三點半了。
起床後坐在樹蔭下發了會兒呆,喝了兩杯花茶,吃了點水果。
休息夠了,她又慢吞吞地準備晚飯的材料。
沒過多久,太陽西斜,外出的人都陸續回來了。
隨之而來的,還有想租用打穀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