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軍趕到時,看見的是一副怎樣的場景呢?
滿地血水。
屍體被砍得面目全非,一攤爛肉,拼不出個像樣五官。
對戰幾十年,玥國從未在卑賤的人奴手裡吃過這麼大的虧!
簡直是奇恥大辱!
首領怒髮衝冠:「找,都出去給我找,一定要把那些賤民找出來,我要把他們碎屍萬段,拿去餵豬!」
然而,春晴怎會給他這個機會。
在深山密林掩蓋蹤跡,對她來說小菜一碟。
那些玥國兵無頭蒼蠅似的找了一圈,硬著頭皮回來稟報:「首領,找不到蹤跡。」
「怎麼回事?」
「周圍全是痕跡,又在十米之外戛然而止,那些賤民就像原地消失了一樣!」
「他們那麼多人,怎麼可能原地消失!」
頭領的臉色越來越陰沉:「既然如此不識好歹,那就別怪我了!」
他大手一揮:「放火!燒山!」
下屬遲疑道:「首領,如今大旱,這把火若是燒起來,恐怕這連綿的大山,全都保不住。」若是殃及附近農田村莊,上面發火,他可能兜不住!
不過後面這句,下屬沒敢說。
「你在教我做事?!」首領斜他一眼。
屬下一哆嗦,忙應一聲『是』,領著人去風口放火。
天乾物燥,雜草灌木枯死,沾火就著。
風再一吹,火勢爆漲,呼啦啦的蔓延開,不一會兒就把天空照得通紅!
山脊另一側,距事發地不足三里地,春晴的隊伍也發現天空異樣。
「糟了,那幫畜生放火燒山了!』
「怎麼辦?我們不會被活活燒死吧!」
「這次真沒活路了嗎?」
「燒吧,來吧!早死早超生。」有人逃跑累麻了,開始自暴自棄。
春晴望著紅彤彤的夜空,眉頭皺得死緊。
想到留下周旋的章槐,恐怕已經凶多吉少!
她萬萬沒想到玥國人這麼狠,為了抓幾個平民,竟然放火燒山。
想到自己會被燒得外焦里嫩,就是一個哆嗦。
她空間倒是有幾瓶滅火器,幾塊防火毯,在山火面前,也不夠塞牙縫的。
焦著之時,蘇洛柔不知從哪裡冒出來,指著半山腰處說:「那邊有一條乾涸的溪溝,大家躲進去,應該能逃過一劫。」
有了一線生機,都跟著她往溪溝趕。
火未到,濃煙已經被風吹了過來。
大家被嗆得直咳嗽。
火勢越來越大,越來越近,後背吹來的風都是滾燙的。
大火就像黑白無常的索魂鏈,隨時能要他們的命。
有人將糧食都扔了。
「這屬於急進樹冠火,又叫狂燃火,火焰跳躍前進,順風每小時可達八至二十五公里。我們再不跑快點,就要變成烤肉了!」蘇洛柔一邊跑,還有精力科普知識。
春晴抖著羅圈腿,和彩雲一起扶著小梨,被隊伍遠遠甩在後頭。
琥珀背著石頭,牽著驢,急得頻頻回頭看看她們。
春晴讓她趕緊跑,不要回頭。
「後娘,等我回來。」琥珀咬咬牙,背著石頭跑得飛快。
等她把石頭安置好,就回來幫忙!
小梨受傷嚴重,虛弱道:「放下我吧,會拖累你們的!」
「別動,影響我們速度。」春晴喝斥她。
「都是過命的交情,扔是不可能扔的。」彩雲附和,兩人誰都沒想過要丟下她。
小梨眼眶發酸,忍著痛,拼命倒騰雙腿。
三人忽然眼前一黑,章槐從天而降。
看來要重新評估一下他的武力值。
「小梨給我。」他猿臂一伸,把小梨夾在胳肢窩,轉身就跑。
跑了幾步,發現春晴速度跟烏龜爬似的,又調轉回來,把春晴也夾上。
春晴視線晃動旋轉,暈得想吐:「……我謝你全家!」
春晴已經聞到頭髮燒焦的味道,千鈞一髮之際,溪溝到了。
那溪溝有三米多寬,一米多深,確實是躲避山火的好地方!
幾人縱身一躍,啪嘰一下齊齊整整拍地上了。
上方樹冠轟的一聲點燃,火星子下雨一樣往下掉。
燙得溪溝里此起彼伏嗷嗷叫。
春晴從空間偷渡出消防毯,分給章槐三人一張,看驢子被火星子燙得跳腳,也給它披了一張。
她迴轉身,就看見吉祥把琥珀石頭壓在身下,試圖用他單薄的身體,護住姐弟倆。
火星子燎在他後背,痛得他面目扭曲。
然而,下一瞬,橘紅火光倏地消失,滾燙空氣被隔絕,帶來一片清涼。
回頭看去,昏暗中一個模糊的纖弱身影,舉著一塊毯子,護在他身上。
吉祥認出來了,這是廢物後娘的聲音!
她怎麼會用自己的身體,給他們擋火災?
她不是最自私自利的嗎?
現在做這些,莫不是腦花被烤乾了?
他心情無比複雜。
周圍的樹木全部燃燒起來,火星子引燃乾草、樹葉。
空氣越來越熱,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炭。
春晴覺得,他們就像掛在電烤爐里的鴨子,熱氣從四面八方湧來,把他們烤得滋滋冒油,外酥里嫩。
再來一塊春餅……
想吃烤鴨了!
春晴吸溜口水。
過了約摸一個多時辰,天邊出現魚肚白,溫度也開始下降。
大火沒了,小火未熄。
只能繼續縮在溪溝里。
村民們看著彼此的埋汰樣,有的哭了,有的笑了。
被灼傷的,痛得嗷嗷叫。
蘇洛柔幫忙處理傷口。
春晴趁沒人注意到,把消防毯回收,剛想偷渡出礦泉水解渴,就聽見鄭大嫂尖銳的哭嚎聲:
「哎呦,我的金孫喲,都怪吉祥那個黑心爛肺的,大火來了竟然不護著你,背上都燎起火泡了,這得多疼喲!嗷嗷嗷……」
鄭大提衣領,把吉祥提溜起來:「養你不如養條狗,關鍵時候能護主,你只知道吃裡爬外,金福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你的命!」
抬手就要扇吉祥巴掌,被章槐鉗住手臂。
鄭大抽了幾下沒抽回,又把怒火轉移到春晴身上。
罵她不要臉,鬧著分家,卻讓吉祥去他家吃喝,關鍵時刻去護著別人,害得金福受傷,接下來怎麼趕路。
他的眼神不停往驢瞄,意圖不言而喻。
春晴聽他第一個字兒,就知他沒放好屁。
還有他不停往驢子身上瞄的眼神,只要不眼瞎,就知在他打什麼主意。
還想要她的驢,呵呵!
她掏了掏耳朵,打斷他的話:「我可沒叫,是他自己過來的。」
她在吉祥屁股上踹了一腳,吉祥跌了出去:「喏,趕緊領回去吧,要打要罵隨你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