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瀰漫著飯菜的香味,聞著這股味道,尚家人與剛被抓回來的李新元伸長了脖子,忍不住頻頻朝顧家人住的房間看去。
「娘,我們什麼時候能吃油酥餅,我好餓啊!」
尚家最小的兒子尚子凡扯著嗓子,不斷搖晃著滿臉苦澀的何琴,尚斌躺在乾草上雖是閉著眼睛,但依舊能看出臉上隱忍的怒意。
「爹,我想吃油酥餅,她們為什麼不給我們吃?」
何琴沒說話,尚子凡就去找他爹,還沒說上幾句巴掌聲就傳來。
「吃吃吃,就知道吃,咱們一家已經被顧家人害成這樣了,你還想吃她們家做的飯?」
「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給我滾...滾...」
尚斌突然間的面目猙獰嚇到尚子凡,何琴哭喪著臉抱回兒子,敢怒不敢言。
正巧,這時候收拾完碗筷出來的冉青玄聽到這些話,埋著頭離開,絲毫沒有幫助的意思。
大嫂經過上次的事,也知道這家人救了也是白救,只是看著尚子凡小小年紀如此遭罪,心裡到底有些不忍。
冉青玄察覺到她的心思,忍不住搖頭。
「大嫂,看著尚子凡這樣,你是不是於心不忍?」
心思被發現,周芙蓉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冉青玄放下手裡的碗筷,極其認真的朝她說道。
「大嫂,尚家人擺明不相信顧家的解釋,說再多也是浪費口舌。
之前大家中毒,尚家明明接受了咱們的好意,收下解毒藥,但結果呢?」
周芙蓉回想起尚家人上前謾罵時的嘴臉,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今日見尚斌那副樣子,恐怕已經被流放之事逼到精神崩潰,他心裡憋著恨,指不定會將矛頭指向我們。
尚子凡那孩子年齡尚小不懂事,尚斌肯定會不斷在他面前灌輸顧家的不是。
咱們即便幫了,到頭來落不到好不說,反倒會讓他們利用咱們的好心,萬一再做出點始料未及的舉動,咱們到時候後悔可就晚了!」
大嫂被嚇到冷汗直冒,不太敢相信的回了一句。
「眾目睽睽之下應該不會吧...」
冉青玄知道顧家女人除了五嫂以外都沒孩子,所以面對其他年齡小的孩子多少帶點母性光環。
見大嫂動了惻隱之心的態度明顯未減,冉青玄也不好過多勸說,搖了搖頭,自顧自打了水開始洗刷碗筷。
官差們也是吃了顧家人做的早飯後才出來,手裡提著雜菜饅頭照例給犯人們發放。
尚家人倒是沒落下一個,李家人雖說不想啃雜菜饅頭但也沒得選擇。
畢竟趙春秀卷了僅剩的錢財拋下李新元和李源逃走,根本不給他們留活路。
可讓李新元沒想到的是,官差們給尚家扔完饅頭後轉身就走了,根本沒那意思給他們。
李源恬著臉起身詢問,沒想到換來的卻是一頓毒打。
李思冷眼看著,趁兩父子沒注意悄悄起身朝柴房走去。
等回到通鋪,冉青玄才悄悄拉過三嫂,將事先準備好的手弩交給她。
「三嫂,這是夫君命手下尋來的暗器,你一定收好,萬一出現危及情況我和夫君無法及時保護,娘和大嫂二嫂就靠你了!」
陳婉兒膽子小,接過手弩的時候手都在顫抖。
給她,這也是冉青玄經過深思熟慮後才做出的決定。
大嫂是心善,偶爾也會硬氣,但遇事容易優柔寡斷,不適合拿著手弩。
二嫂自不必說,脾氣性格過於直接衝動,若是遇見突發狀況,冉青玄不用想就知道她肯定會自亂陣腳。
唯有三嫂陳婉兒,雖說平時給人一種膽小的感覺,可每次遇到事情,她必定是最冷靜的那一個。
一旦明德帝派出的殺手如期而至,她和顧言塵必定得出手。
可萬一有殺手鑽空子,顧家女眷里,恐怕也只有三嫂能冷靜應對。
可沒曾想,還不等她介紹完手弩的用法,三嫂就把東西推回來,連連搖頭。
「我...我不...不行啊!」
「怎麼不行?」
顧家其他人還在和陳家母女說話,冉青玄示意她先把手弩收好。
「不不不,我...我不敢...殺人...」
陳婉兒結結巴巴的小聲說道,見她又將手弩推回來,冉青玄這才明白啥情況。
一時間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嚴肅點。
「三嫂你聽我說,夫君推測明德帝肯定不會放任咱們一家安全抵達西北,路上肯定會出狀況。
給你手弩是為了自保,並不是讓你隨意去殺人,哪怕只是暫緩敵人的動作,我和夫君也有機會迅速返回施救,這麼說你明白嗎?」
陳婉兒也不是那種遇事就不知道方寸的人,稍微一思索就明白冉青玄的用意。
冉青玄也是順理成章的,將一切推測安到顧言塵身上,反正顧家人誰也不會多嘴去問。
為了不讓大家擔心,冉青玄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一家子還在想那趙春秀什麼時候被抓回來時,門外就響起敲門聲。
冉青玄示意大家不動,自己走上前去開門。
見門口站著卜飛,冉青玄有些意外的正要詢問。
「我哥離開前交代,允許你跟著採購物資的官差一起出去採買,現在就出發,你要去就出來等著。」
一聽能出去買東西了,冉青玄瞬間驚喜萬分。
一家子這幾日吃喝全憑她從沈懷給的包袱里『取』,時間久了在瞞也瞞不住。
現在終於等到能出去,可得好好趁此機會補充一些明面上的東西才行。
「多謝,我這就把驢車推出來。」
「你能趕的了驢車?」
「我來趕!」
聽到聲音的人齊刷刷朝院子另一頭看去,就看到顧言塵扶著門框,『小心翼翼』的挪動步子。
冉青玄故作擔心走上前,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你這是做什麼,不怕暴露嗎?」
「放心,我自有分寸。」
卜飛看著能下地走動的顧言塵微微皺眉,眼底也是藏不住的警惕。
「不可,你算是顧家重犯,一旦讓你出去萬一逃跑了,受罪的可是我們。」
顧言塵臉色慘白,像是支撐不住似的靠在冉青玄身側,有氣無力的說道:「我不可能拋下家人逃跑,我只是躺了多日,想儘快恢復身體承擔一個做兒子的責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