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看著前方,眼底滿是憤怒與被至親之人拋下的悲涼。
卜圍一心只想問出李新元幾人的行蹤,見李思遲遲不回答,手上的力道也越來越大。
鞭子每落下一次,李思就忍不住顫抖一下,可即便是將人打的皮開肉綻,李思也只有一句『我不知道』。
「你最好老實交代,要想不受皮肉之苦就告訴我們頭兒,李新元他們究竟往哪邊跑了?」
跟在卜圍身後的一名官差冷不丁開口,冉青玄盯著那名官差,心裡湧起一股說不出來的異樣。
「他們跑的時候都沒帶上我,你覺得我會知道他們跑哪去了?」
「頭兒,李新元擺明拋棄了這個女兒,肯定也不會傻到將逃跑路線告知,與其在她身上浪費時間,還是趕緊找人要緊。」
卜圍也明白這個道理,陰沉著臉收回鞭子準備另想它法。
冉青玄趁機走上前,小聲說道。
「官爺,小圍山縣城的城門還未開,他們肯定不會到那裡去,這路來回就幾條,李新元他們帶著個受傷的兒子,想來也跑不遠。
我們把驢車借給你們,你還是先沿著來時的路去找找,看他們會不會往官道那邊走了,說不定他們會找官道上的商賈求助。」
卜圍略微一思索,覺得冉青玄的話也不無道理,他們沒辦法回京,縣城的城門也未開,最大可能就是上官道求助。
「卜飛,你帶三個人上驢車,沿著來時路往官道尋,務必把人找到。」
「是。」卜飛心知事態嚴重,沉著臉叫上三名官差就去拉驢車。
沒曾想犯人隊伍還沒動身,遠處縣城方向就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聽聲音人數還不少。
卜圍看了一眼後呵斥有些躁動的犯人,走到路邊等了沒一會兒,就看到一群捕快衙役朝著他們這邊跑來。
「衙門辦事,前面的人趕緊讓開!」
卜圍不知這些衙役前來所謂何事,心想犯人逃跑的事他還沒來得及上報,這些人怎麼就先來了...
「卜老弟,怎麼是你?」
為首一名四十歲左右的男人翻身下馬,轉身招呼身後的衙役先走,自己則是牽著馬快步走到卜圍身邊。
見是熟人,卜圍稍稍鬆了口氣。
「廖大哥,你們急匆匆的是要去哪?」
廖寧是縣城衙門的捕頭,與卜圍也相熟,聞言朝他悄聲道。
「官道上出事了,一行負責押貨的鏢師準備劫了主家的貨,我得趕緊過去看看傷亡情況,免得引起百姓恐慌。」
卜圍心裡吃驚的同時一聽他們是去官道,立刻著急道。
「廖大哥,你們去官道的時候,能否幫我留意一下,我這邊押送的犯人跑了三個...」
「怎麼這麼不小心,找不到,你這可就麻煩了!」
卜圍心裡有苦說不出,只能拜託他幫忙。
「我已經派人朝官道那邊找了,還請廖哥你經過官道途中幫忙留意著。」
廖寧作為捕頭,知道解差大意之下導致犯人逃跑找不到的後果,要不是跟卜圍相熟,恐怕也不敢隨意應下。
「你小子,行了,我先去官道處理那群押鏢的人,要是路上沒有,我再讓人往前去找找。」
「那先謝謝廖哥了,為避免犯人趁亂再逃跑,我得親自將犯人帶到城中落腳地看管,若是...找不到,我就只能先回稟縣令了。」
卜圍面上犯苦,廖寧也知道一旦告知給縣令,他們這一行官差可就得先關進大牢,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道。
「你也別想太多,等我處理完事情就讓手底下的人去找。」
「多謝。」
卜飛已經趕著驢車離開,廖寧翻身上馬追上衙役隊伍,交代兩句後朝著卜飛追去。
卜圍緊了緊手心,沉著臉吩咐犯人隊伍起身進城。
一行人走了小半個時辰,終於在徹底天亮前進了小圍山下的微山縣。
時間不算太早,城內一些早起賣菜的百姓見到官差押著一群人,立刻閃身朝邊上躲了躲。
「一大早的,可真晦氣。」
百姓當中有人嘀咕了兩句,解差們見怪不怪,走在最前面的尚家臉色鐵青,聽著百姓們的指點只想快點離開這裡。
官差們經常押解犯人,對微山縣也是了如指掌,帶著犯人隊伍又走了將近半個時辰,才停在縣城邊緣處的一家客棧。
犯人們看到客棧後瞬間露出欣喜的表情,畢竟昨天一天都在趕路,晚上也是過了子時才休息。
當時時間太晚誰都沒力氣抱怨,結果早上起來每個人身上都被露水浸濕,衣服本就不保暖,這下就更不能穿了。
而且這一路走過來,已經有不少人開始止不住地咳嗽,明顯是因為昨晚露宿在野地著了風寒。
卜圍和剩下的官差也好不到哪去,之前因為誤食毒草都沒好全,昨個兒趕路也是全憑一口氣硬撐。
本以為今早進入微山縣可以稍作休息,沒想到卻出現李家人逃跑的事。
錢崢看卜圍臉色十分不好,走到犯人面前。
「今日暫時待在這裡休息,但也不可能讓你們白住,雙人間五兩銀子,大通鋪二兩銀子...」
「那沒銀子,難道還不讓住了?」
有人忍不住問了一句,錢崢冷哼一聲。
「沒銀子有沒銀子的住法,那後院還有個車棚,隨便住!」
冉青玄一聽,心裡冷笑的同時忍不住腹誹。
隊伍中女人孩子不少,沒有換洗的衣服,想晾乾也總得有個能關上門的房間才行,可現在一兩銀子對這些人來說都是一筆巨款,更別說三兩銀子了。
果然,一聽價格,不少人苦著臉發出一陣唏噓。
「官爺,我們家都被抄了,哪裡還有銀子住宿啊?」
「是啊官爺,昨晚露宿野外我們多少都染了風寒,要是再住外面,可不就是要我們的命嗎?」
「求官爺行行好,通融通融,讓我們有個地方能烘乾衣服也行啊!」
卜圍喉嚨有些發癢,忍不住連連咳嗽,錢崢一看這情況立刻將手伸向腰間的鞭子。
「你以為就你們是這樣,我們官差昨晚也是跟著住在外面,一個個這麼矯情,還當自己是官家老爺夫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