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明賀正氣惱著馬奎的所作所為,沒想到下一刻自己就被冉青玄拉著往沒人的地方走去。
第一次被一個姑娘這麼拉著走,齊明賀瞬間漲紅了臉,但在看到冉青玄眼底一片冷肅時,才意識到是自己想多了。
還不等他站穩,冉青玄面對他時立刻沉聲道。
「你說你家在滄州,你又姓齊,那你可是家裡長子?」
齊明賀儘管有些詫異冉青玄為何問的這麼細緻,但還是老實回答道。
「我是滄州齊家的人,但我不知道你說的長子意指誰,我大伯也有長子,我爹行二,我也是長子,我三伯只有長女,次子倒是有兩個...」
冉青玄不想聽他廢話,直接道:「你們家家主是誰?」
「我爹,齊衡生!」
冉青玄眼睛瞪得溜圓,意識到書中說的那個押貨途中遇匪身死的齊家長子,恐怕便是面前這位。
如果書中說的齊家長子是齊明賀的大伯,那家主便不會是齊衡生,而是齊明賀的爺爺才對。
想不到因為三哥的事,自己竟然無意間救了這個必死之人...
若今日他們兩人沒趕上,齊明賀必定會死在盜匪手上,那批藥材也會被黑衣人劫走,沒了其中那味藥,滄州也會因此身至大疫民不聊生!
越想,冉青玄越不敢往下想,她無意間改變了齊明賀的命運,更不知道自己的這個舉動會在以後造成什麼樣的連鎖反應。
她瞬間有些站不穩,顧言塵察覺到後,先齊明賀一步將人扶住。
「你怎麼樣?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顧言塵眼底蓄滿了擔心。
站在一邊已經伸出手的齊明賀默默收回手,心裡不知怎的有點小小的失落。
冉青玄示意自己沒事,站直身體後朝著齊明賀鄭重道。
「齊公子,有些事情我無法跟你解釋太清,但你若是信我,等天亮後立刻帶著藥材快馬加鞭往回趕,若是可以,我希望你能告知家族多準備藥材,尤其是...是治疫之藥!」
後面一句冉青玄壓得極低,但離得近的兩人皆是聽了個清楚。
顧言塵眼底閃過一絲遲疑,但並沒有質疑她的意思,在知道冉青玄有憑空變物這樣大的本事下,提前知道點什麼也不足為奇。
畢竟之前顧家北皇帝判處抄家,冉青玄也是提前告知的。
可這樣的話落在齊明賀耳中,卻是另外一種意思。
雖說他看不到冉青玄面上的表情,但也接觸到了她眼神里不容置疑的態度和一閃而過的慌亂。
他們今日才第一次見面,說這樣的話,萬一被人聽到傳出去,恐怕會在百姓中引起大亂。
齊明賀不敢隨意回應,也不敢拿自己家族開玩笑。
「姑娘莫不是與在下在開玩笑,若是饑荒年間有疫到還說得過去,但滄州地數盆地,衣食豐富百姓也不缺良田吃食,又怎會如姑娘所說那般!」
顧言塵本想著問完三哥的事情就離開,但他知道冉青玄並不是那種空穴來風的人。
而且滄州可是他們去往西北的必經之地,萬一到跟前真的生疫,以顧家眾人階下囚的身份,官府必定不會管他們的死活。
萬一再與生了疫的滄州百姓接觸到,那到時候可不就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冉青玄知道生疫這樣的事乃是大事,也知道僅憑自己三言兩語就想讓人信服,跟天方夜譚沒什麼區別。
可若是她在明知滄州百姓結局如何的情況下,還要獨善其身不做任何回應。
那她冉青玄就得問問自己,她救齊明賀的意義在哪?
她冉青玄來到這個異世界的意義又在哪?
難道僅僅只是為了改變顧家人必死的命運?
「我相信你!」
就在冉青玄陷入沉思,著急又不知該如何說服時,耳邊卻響起顧言塵堅定的回應。
那一瞬間,短短的四個字吹散了冉青玄心中的焦慮,齊明賀看著兩人眼底不自覺露出一抹震驚。
他能聽出來顧言塵並不是說說而已,他是真的打心裡相信冉青玄的話。
這樣的堅定,迫使齊明賀重新審視冉青玄的告誡。
「齊家做的就是藥材生意,若說囤些藥材對家族來說也無傷大雅,最多費些口舌,再不濟就是費些銀錢。
可若姑娘所說屬實,齊家此番冒險一次也不是不可為!」
「你確定?若你無法說服家中長輩,那最好不要勉強,否則若事情未發生,再反過來責怪吾妻今日之舉。」
顧言塵說此話時,周身不自覺散發出一股威壓。
齊明賀心中暗驚,後脊跟著發涼,腳也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不過冉青玄聽著那句吾妻,心裡那股陰霾也在瞬間一掃而空,看向顧言塵時嘴角不自覺勾起一抹笑。
顧言塵氣勢過於強大,齊明賀連連後退兩步立刻道。
「不不不,我只是認為此事非同小可,我一人無法做決定,若是可以,我會儘快回去和我爹商議一番再做定奪。」
冉青玄一聽也是這麼個理,畢竟誰家見面就說咱們快點囤些藥,說不定有大疫...
這不純純神經病嘛!
若是遇到那些思想頑固的,說不定大災起時還會被人當做禍國殃民的妖孽綁起來燒死,畢竟誰都不知道的時候,怎麼就她先知道了?
冉青玄知道自己只能言盡於此,若是齊明賀信了,那就回去準備著,至於準備成什麼樣那就得看他怎麼跟家中交涉。
但若是不信,她冉青玄警告也警告了,做到問心無愧即可。
自掃門前雪,顧好自己人才是要緊。
「如此那就不用多說,等我們問完話即刻就離開。」
三人回去的時候,馬奎正在和那群鏢師說著什麼,見他們回來,先一步走到齊明賀面前。
「齊少爺,三年前我確實不應該趁著押送齊家貨物時接私活,當初之事也是我一人所為,等回到滄州我會自請離開鏢局。
還請齊少爺看在鏢局一直盡心護送的份上,莫要追究,我這些兄弟一旦進了商行黑名冊,往後再想以此謀生也絕無可能,還請齊少爺...給條生路!」
馬奎說的情真意切,臉上也是一副後悔不已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