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將士右手缺了二指,搓著有些凍僵的手轉過身去,不斷安慰自己看不見,看不見...
其他將士亦是如此,不過看不到並不代表他們聞不到味兒,有些背過身去的人已經開始吞口水了。
宋進杉還在想要不要去鎮北侯府回稟,誰知城門下的小兵又跑上來說有人送東西來了...
這下所有人都一臉疑惑,宋進杉下了門樓,抬眼就看到一名婦人帶人拉著板車朝他走來。
「站住,你是何人,送的什麼東西?」
婦人生長在寒城,自然知道這些將士為何這麼警惕,臉上掛著笑意,將帶過來的六個大包袱解開。
「官爺,我是成衣鋪子的掌柜,剛剛有位姑娘去我鋪子買了七十件成衣和鞋襪,讓我分兩份送到西南城門交給你們。」
一聽竟然是衣服鞋襪,宋進杉還有他手底下那些將士臉上頓時泛起不可置信的表情。
「怎麼可能?」有將士上前展開布包,從裡面取出一件厚實的棉袍展開抖了抖,確定沒有詐才稍稍放心。
看向宋進杉,奇怪的問了句:「難不成是同一個姑娘?」
飯菜若是有詐,那這些衣服又算怎麼回事?
婦人笑著將冉青玄的原話複述一遍,圍在一起的將士們個個紅了眼眶,長這麼大,他們還是第一次感受到來自一個陌生人的關心。
「不知掌柜可曉得那姑娘去往何處?」
婦人搖搖頭:「不知,我只知道那姑娘容貌出眾,言行談吐不似咱們這邊的人,興許只是路過。」
說完就讓夥計把衣服鞋襪搬下來,朝守城將士道:「這裡共計三十五套,剩下的我還得送去西城門,就先不打擾了。」
「等等,我讓人跟你一起過去,免得那邊的人不知情。」
「也好,那就勞煩官爺了。」
宋進杉點了自己的手下吳遠護送,叮囑他過去後解釋一番免得造成誤會。
吳遠點頭,不舍的看了看地上的衣服鞋子。
「臭小子,這些東西的來歷我先稟報給侯爺再說,現在就別遐想了。」
吳遠黝黑的臉上泛起紅暈,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
「大哥,我就看看...」
「還不快去,記得跟大福說清楚先別吃別穿,等回稟給侯爺了再說。」
不止是寒城,其他兩個守城門的將士也是從邊關回來,這些人全都手腳有殘缺,被鎮北侯安排至城門處守著,也算是個清閒職位。
兩邊城門將士收到這些東西都不敢私自收下,西城門史周大福急匆匆找來,商議一番後兩人立刻朝鎮北侯在寒城的府邸趕去。
今日段逸回來,段英赫得到消息急匆匆從蒼梧城趕回來,只是還沒等跟自己兒子說幾句話,府上侍衛便來報,說是西南兩位城門史求見。
一般不是遇敵或者有重要的事,兩個城門史是不會同時出現的,鎮北侯心裡一緊,抄起桌上才解下的佩劍大步朝外走去。
「可是有敵人來犯?」
宋進杉和周大福是鎮北侯的親信,見他面容嚴肅提劍而來,來不及施禮趕緊把人攔住。
「不是,不是,侯爺您先別急,坐下來我們慢慢說。」
段英赫聞言放鬆下來,周身冷峻的氣勢也跟著消散。
「何事,你二人怎麼一起來了?」
二人不敢有隱瞞,將剛剛發生的事情陳述一遍,段英赫聽得一臉驚奇,唯獨段逸坐在椅子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侯爺,那些飯菜還有衣服鞋子...作何處置?」
「既然是她給將士們買的,你們吃了穿了就是,免得佛了人家的好意。」
段逸開口,段英赫聽出他話里的不一樣,轉頭看向自家兒子。
「逸兒,難道你認識他們說的那位姑娘?」
段逸點頭,朝兩位城門史說道:「衣服鞋子你們看著分配,飯菜也分一分帶回去和家裡人一起吃。」
兩人面上一喜,三桌子都是大魚大肉,一人能帶回去一大碗,都夠吃兩三天的了,更別提酒樓掌柜說明天還會送。
等他們歡歡喜喜離開,段英赫這才詢問道:「逸兒,你既然認識那女子何不請回來,爹也好當面感謝一二,若是年齡合適...」
段英赫說著說著扯到年齡上,傻子都能聽出他這是想相看人家。
段逸閉上眼露出無奈的表情,沉聲道:「沒戲,那姑娘成婚了,夫婿咱們都認識。」
「認識?」段英赫抬手摸了摸鬍鬚,正欲開口詢問,就聽段逸說道。
「嗯,是顧言塵...」
「顧言...什麼?」段英赫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一臉震驚。
「顧言塵!」
段英赫噌的一下從凳子上站起身,面上閃過各種情緒,震驚,疑惑,糾結...
「我大概知道他們要去哪,爹,這麼些年了,我想有些話應該說清楚才好。」
「顧家不是已經流放了嗎,他們為何會獨自出現在此,難不成...」
段英赫沒有正面回答段逸的問題,以為他們逃離流放隊伍,整個人都透著焦急的神色。
「爹你別激動,聽我跟你說。」
段逸將冉青玄與齊家的關係說了一遍,又說了她提前來滄州是為了給齊明景醫治,而解差那邊已經提前打好招呼。
段英赫聽後不但沒有放下心來,反倒越發緊張。
「我知道爹你在擔心什麼,不過那件事他們暫時不會得知,順其自然,咱們也不必擔心會暴露。」
「你沒有露出馬腳吧?」段英赫沉聲問道。
「兒子知道分寸,只是當初顧伯父的事,您趁此機會還是告知顧言塵,免得一直誤會下去...」
段英赫渾身一震,坐回椅子上後臉上一副失神的表情。
「也對,現在顧家已經不在高位,就算知道真相也無妨...」
兩父子打著啞謎,讓人聽不懂。
段逸找來侍衛,低聲交代了幾句,侍衛離開後,段英赫竟然緊張的不斷在原地踱步。
「爹,他們不會那麼快來,您就別轉悠了。」
「哎,當初那件事爹有口難言,結果讓弟妹和賢侄他們誤會多年,後來幾位賢侄相繼去世,我還以為再也沒有開口的一天...」
「狗皇帝不忠不義,好在顧家人命不該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