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時,冉青玄小心翼翼問出心中疑惑,只是沒想到卜圍會顧左右而言他。
「弟妹,這兩孩子留下也沒什麼壞處...」
冉青玄挑眉,總覺得卜圍話裡有話的樣子,一時間分辨不出他這是何意。
「老錢,上次弟妹給的酒還剩了些,今兒天冷,剛好拿出來喝了暖身。」
錢崢找出冉青玄之前給的酒壺晃了晃,拿過來遞給卜圍。
「也沒剩幾口了...」
冉青玄會心一笑,說了句稍等後起身走到自家驢車後,借著門板車檔,她從空間取出事先裝成小瓶的茅台,甚至連小酒杯都拿出不少。
「卜大哥,我這裡還剩了兩瓶沒捨得喝,今日太冷,咱們喝點下午好趕路。」
卜圍笑得見牙不見眼,接過瓶子打開後毫無形象使勁嗅了嗅。
「果然還得是滿的才夠味...」卜圍一臉陶醉,邊上喝過此酒的官差眼巴巴看著他手裡的兩瓶酒,不自覺吞了吞口水。
冉青玄靜靜等著,直到酒足飯飽後卜圍給了一刻鐘休息時間,滿足的打了個飽嗝看向冉青玄。
顧言塵就在邊上,卜圍毫不避諱低聲朝冉青玄說道。
「弟妹,孜西縣那個地方連年戰亂,收成不好再遇上打仗征糧,時不時還鬧段時間饑荒,百姓們在吃不飽穿不暖的情況下,你說還能養得起孩子嗎?」
冉青玄有些沒聽明白,下意識回了句:「可不管怎麼說總有出路吧,當父母的沒道理看著孩子餓死...」
卜圍嘖了一聲朝冉青玄擺擺手,默不作聲看了眼正在外頭打著油紙傘洗碗聊天的顧家女眷。
「尋常看弟妹挺聰明的,怎麼這時候泛起糊塗來了。」
顧言塵順著他的視線朝自己身後看去,微微皺起的眉頭突然舒展開,瞬間明白卜圍是何意。
冉青玄還想再問問他是何意,沒想到邊上的顧言塵卻朝他抱拳行禮。
卜圍笑笑沒說話,起身深吸幾口氣後招呼手下趕緊收拾。
顧言塵打開油紙傘,帶著人走到雨小的地方停下,冉青玄有些莫名,不知道兩人在打什麼啞謎。
「不是,你們這到底什麼情況,啥意思我怎麼沒聽懂啊!」
顧言塵給她撐著傘,嘴巴努了努示意她看向大嫂她們。
「她們怎麼...」冉青玄愣在當場,瞬間明白卜圍的意思。
在她震驚之餘,顧言塵刻意將傘往下壓了壓,讓人無法看清她們為了何事而震驚。
「卜圍的意思是,咱們家女眷基本都沒孩子,等生下來了讓咱們帶走養?」
「我看他是這意思。」顧言塵悶悶回了一句。
冉青玄暫時沒有回應,只是皺眉看向瑟縮在一起的母女兩。
她之所以對林雪兒施救,那是因為她現在在所有人眼裡已經是個死人,就算她腹中的孩子出生被人看到,也不會有人想到她身上。
而且先不說趙氏母女兩的罪行會不會被判刑了,單說讓她那些嫂嫂們養仇人的孩子,她們能願意?
光是那李思都差點害死年幼的萱兒,五嫂方瑾沒把人生吞活剝都不錯了,怎麼可能看著仇人的孩子沖自己撒嬌...
越想,冉青玄那腦袋搖的就跟撥浪鼓似的,言語中滿是抗拒。
「不不不,這件事我可不敢做主,先不說嫂嫂們會不會同意,就算她們到時候願意養,我估計趙氏母女也不會輕易把孩子交出來...」
「就算她們願意,可卜大哥也說了孜西縣貧瘠,一路走來咱們家有錢的事都知道,不怕她們獅子大開口,就怕等孩子大了這兩人又找回來,那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白給人當爹娘了!」
冉青玄的顧慮也不無道理,因為按照趙春秀和李思的尿性,肯定會逮著孩子換取對她們最有利的東西。
「那倒未必!」顧言塵看著李家隊伍,冷冷開口。
「為何這麼肯定?」
顧言塵雖說沒有遇見過這種情況,但也知道北齊的律例。
「李家人的罪證卜圍寫好已經遞交給官府了,傳回京中不過是時間問題。
但卜圍並沒有將李新元和趙春秀逃跑的罪證寫進去,估計也是怕自己的人受罰,所以才只寫了李思殺人逃跑意圖擄走人證之事。
所以咱們到了孜西縣後李思應該會被即刻關押,等待最新的旨意也得兩月左右,到時候肚子大了,官府也會按照律法等孩子出生後在判罰。
而且最重要的是,已經能被關在牢獄生子了,家中就算有人也不可能帶回去,而出生後的孩子太小難養活,人牙子也不要就只有死路一條。」
冉青玄的眉頭一挑,迅速察覺他話里的重點。
「所以李思在牢獄生子是必然了?」
顧言塵毫不猶豫點頭:「是,她犯的可是殺人死罪,但北齊有律法,若是女子犯了殺頭死罪,懷有身孕者可暫免一死。
若是孩子出生前後沒能遇上大赦天下這樣的好事,基本砍頭沒跑了!」
聽到這裡,冉青玄立刻明白卜圍這是有意給她們指條路,畢竟誰都知道顧家只有老五顧言瑞留有一女,而最大的顧言宗都快四十了也還沒有孩子。
如果真的可以鑽一下北齊律法的空子,那他們完全可以救下這個孩子帶回家養。
「李思腹中之子咱們想想辦法或許能救下,至於趙春秀腹中之子,李新元要不了半個月就會全身癱瘓,就算趙春秀把孩子生下來他們也沒那個能力養。」
「但是...」
看他們這一家的樣子,趙春秀應該不會放任這個孩子留在腹中太久,畢竟這孩子對她來說就是個恥辱。
她現在這樣不哭不鬧,完全是在等待最後的判決結果而已,一旦確定自己不用因為逃跑之事落個幾十年牢獄之災,恐怕安頓下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掉腹中孩子。
顧言塵應該也是想到這個情況,面上閃過一絲不忍,但完全是因為那個命運已經成定局的孩子。
兩人的思緒都有些亂,等官差們催促出發後,冉青玄整個人都顯得有些心事重重。
下過雨後的路有些泥濘,驢車內的柴火這幾日用掉了一些後勉強能做進去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