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口氣,顧言塵繼續道。
「單七他們擅自行動受了軍規被逐出軍營,但也只帶回五哥的屍身,而五哥的頭顱...至今還被懸掛在夷鬼部落...」
自他記事起,三哥就手把手教他吃飯,習武,甚至是為人處世,面對孩童時期陪伴自己時間最久的哥哥,顧言塵根本無法對他隱瞞所有。
抓著顧言塵手臂的手在不斷顫抖,顧言敬淚流滿面的同時猛地抽回手,死死抓著被子發出低沉的怒吼。
「不...為什麼,老天為何要如此對待我們顧家,我不信,我不相信...」
顧言塵不忍他如此,強忍內心悲痛安慰。
「三哥,原本我和夫人已經找到你還活著的線索,本想到達孜西後恢復自由身再去藍雨找你,但沒想到你會出現在刺客當中。
不管幕後之人打著怎樣的算盤,結果卻是好的,你還活著,這恐怕就是上天不忍我們一家分離。」
帳篷外,一直隱忍寬慰家人的顧言宗早已淚流滿面,但他知道以自己目前的樣子出現在三弟面前,恐怕也只是徒增傷悲。
顧言敬並未喪失理智,這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一件好事,冉青玄不斷寬慰聽到聲音的女眷們,靜靜等待團聚時刻。
帳篷內,顧言敬稍微恢復一些理智後哽咽道。
「難道現如今我顧家,只有你我兄弟二人還在人世?」
顧言塵聞言擦了把淚,激動的說道:「不,兩個多月前祁仁派出一批刺客想要取我性命,被俘的其中一人為了活命透露出大哥還活著的消息。
我與夫人不敢猶豫,果真在祁景的行宮將人救出,現如今人就在外面。」
顧言敬本以為會得到預想中的答案,卻沒想到大哥竟然還活著...
「真的嗎?六弟你沒有騙我吧?」
冉青玄這時候快步走上前緩緩先開帳篷,讓開後露出幾道迫不及待的身影。
顧老夫人被攙扶著上前,在看清兒子的瞬間猛地失聲痛哭。
「言敬?」
「娘,不孝兒言敬給娘請安了。」
顧言敬正欲起身時,一道身影毫無預兆的撲進自己懷中。
「夫君你終於醒了,你再不醒,我真的以為剛剛看到你只是一場夢...」
此刻顧言敬也聽出懷中之人是自己髮妻的聲音,不顧在場還有其他人在,伸出雙手僅僅將人圈入懷中。
「婉兒,是我,我回來了!」
即便是身著厚實的棉衣,顧言敬依舊能感受到懷中妻子的消瘦,心中升起濃濃的愧疚,堂堂七尺男兒更是哭的不能自已。
三嫂以往最是安靜,此刻卻像是失了控制一樣不斷用手捶打顧言敬的後背。
「為什麼才回來,你還活著為什麼這麼久了才回來,你知道我這三年是怎麼熬過來的嗎...」
陳月兒縮在鄒玉身側,看著姐姐如此也是控制不住流起了眼淚。
當初顧言敬出事,她還在她娘面前抱怨過這個姐夫短命害得她姐姐守活寡...
經歷了流放已經懂事許多的陳月兒,見此也是由衷的為兩人感到開心。
「娘,三哥回來了,夫君應該很快也會回來吧?
對,夫君很快也會回來的,我會等著他回來的...」
四嫂江如雪站在帳篷外莫名的說了一句,其他人為顧言敬夫婦感到開心的同時,不免覺得刺痛。
自從上次萱兒之事過後,四嫂看似清醒過來,實際卻是時好時壞,一旦被刺激到,就會像現在這般語無倫次。
五嫂抬手抹了把眼淚,小聲將人勸說著帶到女眷們休息的帳篷內。
顧老夫人心中悲痛的同時,還得慢慢消化三兒子回來的喜悅。
聽到四嫂的聲音後,三嫂快速從顧言敬的懷中抬起頭,轉頭看向站在一旁的顧老夫人。
「娘,是兒媳太激動了,還望您見諒。」
「無妨,娘也經歷過生離死別,要是你公爹還在,娘肯定也不會理智到哪去。」
三嫂不舍的起身後攙扶著顧老夫人到跟前,拉上三兒子的手之後,顧老夫人抬手朝顧言敬臉上摸去。
但就在觸碰到的一瞬間,顧老夫人的眼淚猶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斷流出。
「言敬,這麼多年了,娘沒想到還有見著你的一天!」
「娘,兒子慚愧,不人不鬼的被困了那麼久還不知,甚至差點著了敵人的道與同胞兄弟自相殘殺...」
顧言敬還想再說什麼的時候,顧言塵突然按住顧言敬的肩膀。
「娘,三哥身上還有傷,現在需要好好休息,況且咱們明日得繼續趕路,有什麼等後面慢慢說也不遲。」
顧老夫人也不是那種不知輕重的人,聽到帳篷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立刻明白有些話不適合現在講出。
剛剛也是因為震驚顧言敬還活著,所以忽略了還有外人在。
死了那麼多刺客,卜圍帶著官差們光是挖坑都挖了一個多時辰,等回來後留下的官差才將顧家發生的事簡單說了一遍。
卜圍聽後帶著手下走到顧家休息的地方,正伸長了脖子朝帳篷內觀望。
從最開始他就知道顧家男子死的就只剩顧言塵了,對於藍雨派出的刺客里為何會有顧家男子,卜圍簡直一頭霧水。
不過對於顧言敬的出現,他還是由衷為顧家感到開心。
「恭喜顧老弟,恭喜顧老夫人了!」
「顧老弟,我就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說不準,說不準,這人不就回來了,這對你們顧家來說也算是一件大喜事!」
對於卜圍展露的熱情與真摯,顧家人沒理由視而不見。
顧言塵起身出來後朝卜圍抱拳,顧老夫人也是開心的喜笑顏開。
「今日太晚,等明日我把從千重山帶出來的熊掌燉上,到時候卜大哥一定要賞臉一起喝一杯。」冉青玄在旁說道。
聽到明日能吃上熊掌,卜圍臉上頓時堆滿了笑。
「那就不打擾你們休息了。」
等卜圍離開,其他幾家跟顧家道了賀以後也回到自家帳篷。
顧老夫人朝陳婉兒示意道:「陳氏,你晚上就和言敬睡一個帳篷,這樣晚上也方便照顧他。」
「是,娘。」三嫂陳婉兒安耐住心中的激動,紅著眼眶看向失而復得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