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知許聞言面上閃過一絲興奮,冉青玄從驢車裡『取』出紙筆寫好信件,交給他的時候還順帶了二十兩銀子。
「姑娘,這使不得。」
「你還是收著吧,畢竟被坑了這麼久...」說這話的時候,冉青玄的眼睛都沒從那包藥上挪開過。
喬知許不可置信,詢問道:「姑娘剛剛看這藥的神色就不對,是有問題嗎?」
「是有問題,藥的配比不對,雖能止咳,但只是表象,而且恕我多嘴一問,這些藥你花多少錢買的?」
「一療程二兩銀,我娘連續吃了兩年多,之前都是在銀月城看的病,幾百文一副...」
冉青玄面帶嫌棄,隨手將手裡的三包藥扔到牆角泥巴地里,喬知許還想去撿,又被冉青玄攔住。
「別心疼,這些藥不但受了潮還儘是些邊角料,沒藥效不說全都是拿來糊弄人的。」
喬知許臉色泛白,不明白自己花了這麼多錢買的竟然都是些『雜草』...
「人善被人欺,為何要如此待我...」
喃喃低語的聲音傳到冉青玄耳中,那一瞬間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好不容易才暫時穩住局面,而且事態也正在往她預設好的方向走了,可千萬不能讓這件小事壞了她的計劃。
「公子習得是君子之道,切莫因為小人之舉亂了本心!」
一瞬間,喬知許心中剛升起的渾濁被一股清風吹散,抬頭時,眼底蘊含的憤恨瞬間消失殆盡。
「姑娘究竟是何人?」
冉青玄聳聳肩,表現得十分坦蕩:「如果我跌入了泥潭,肯定會希望有個人路過能拉我一把。
就算不伸手,我也不希望自己成為冷眼旁觀之輩。」
「我那同門就在西街第三家繡坊,名為常芳。」
冉青玄說完朝顧言塵道:「夫君,我們走吧!」
直到兩人駕著驢車離開,站在原地的喬知許才後知後覺自己說錯了話。
心中閃過一絲懊惱,隨即垂下眸子看向手中的信件。
沉默片刻,喬知許果斷拆開信封。
【出城時偶見此友遇不公,然家中親人病重尋醫無門,望師妹回鄉時順帶一觀,地址翠山鎮黑水河村,姓名自行詢問,玄留。】
拿著信件的手微微顫抖,喬知許喃喃道:「竟是我誤會了他們...」
巷子拐角處,一道身影一閃而過,正是去而復返的冉青玄和顧言塵。
直到出了四通城,顧言塵才微微側目看向坐在驢車上的冉青玄。
「夫人為何對此人施以援手,你們應該是第一次見才對...」
「你吃醋了?」冉青玄有些奇怪,因為平時遇到這種情況顧言塵絕對不會開口詢問。
還以為他真的吃醋時,顧言塵卻搖了搖頭。
「沒有,只是好奇而已,我看此人能屈能伸,日後定不會只是個秀才...」
冉青玄微微一笑,並未解釋。
「且看吧!」
冉青玄不敢確定今日之舉會不會得到回報,但她能確定的是,就算喬知許以後入了祁景陣營,他日也不會成為揮向他們的刀!
顧言塵默默將此人記住,跳上驢車加快腳程趕上已經走遠的隊伍。
卜圍見他們回來,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轉頭又接著帶領隊伍朝前出發。
而另一邊,常芳在清點冉青玄留下的物品時,發現零食里竟然夾著二百兩銀票,心裡清楚冉青玄是擔心她留在村里沒法外出,所以才早早給了銀錢讓她多準備點東西。
常芳再一次感受到來自熟人默默的關心,激動之餘心中一暖。
來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活了五年,天知道她多么小心謹慎,生怕露餡被人當做妖怪抓走研究。
現在好了,不但冉青玄突然出現,連她的老師也在這,她怎能不開心不激動。
「姑娘?」
常芳正準備卡上門板鎖門時,突然被身後出現的聲音嚇到。
眼看門板脫手要砸在腳上,喬知許兩步上前將其死死按住。
然而入手並不是冰冷的門板,掌心傳來的柔軟讓他心中一驚,立刻將手收了回去。
好在常芳這會兒也反應過來,迅速收回腳躲過一劫。
喬知許緊緊握著碰到常芳的那隻手,臉色漲紅就跟煮熟的蝦子一樣不敢抬頭。
意識到人家或許不是有意的,常芳也沒當回事,反倒詢問他:「你是不是要買東西?」
「不...不是...」喬知許還以為,他碰到這位姑娘的手就會被當做登徒子,沒想到人家只是簡簡單單問了句他有什麼事。
一瞬間喉嚨像是堵了塊棉花一樣,連嘴都張不開了。
常芳見他也不想精神有問題的人,壯著膽子上前。
「既然沒事你叫我做什麼,害我差點被門板砸了腳,沒事的話你就離開,我還有事要做呢!」
喬知許趕緊從袖子裡取出冉青玄寫的信件,埋著頭遞過去。
常芳面色古怪,腦海里瞬間只想到一個詞『情書』...
但想想她又不認識此人,便壯著膽子接過。
展開一看,常芳簡直要被冉青玄文縐縐的用詞笑死。
不過看到信件下方隨意幾筆的線條,頓時明白冉青玄的用意。
「你家在黑水河村?」
「正是。」
「那正好,我家就在距離鎮子不遠處的黎村,等我回去後便去給你娘醫治。」
常芳說完取了紙筆,詢問了病因還有他娘的名字,一一記好後便準備離開。
喬知許面露疑惑,趕緊追了上去。
「姑娘等等,這些是診金和辛苦費...」
常芳頭回頭直接拒絕:「診金就不必了,這點小病熬個藥的事,我還沒放在眼裡。」
喬知許不自覺吞了吞口水,困擾他們母子三年的病,在這個不過十幾歲的小姑娘眼裡就跟玩一樣,這怎能不讓他震驚。
要不是冉青玄僅憑推測就判斷他娘為何久咳不愈,他還真懷疑這兩人是不是在戲耍自己...
直到常芳趕著馬車都走沒影了,喬知許才後知後覺自己剛剛並沒有因為碰到人家手的事道歉。
懊惱之餘他又不知道常芳家在哪,只得攥著人家不收的銀子往書院走。
時間一晃而過,隊伍離開四通城後平安無事的走了五天,顧言塵一直小心防備著刺客,近幾日都是最晚睡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