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人現眼的玩意,欺負同窗都欺負到大街上來了,傳出去簡直敗壞我書院名聲。」
「夫子,是他借了我們幾個的錢不還,而且他這兩個朋友還打了咱們書院的人...」為首的書生將朋友二字咬的極重,試圖將轉移話題。
冉青玄都要聽笑了,朝前一步冷聲道:「明明是你羞辱人在先,還當街讓人下跪,怎麼才過了一刻鐘就成我們的問題了?」
「在場這麼多人,這麼多雙眼睛在看著,你臉多厚,竟然好意思說出來?」
「就是,我看了全程,分明是你咒人家娘還想看人家出醜,這兩位看不過了才出手相助的。」
「都說學識淵博的人溫和,看你這樣怕是連點皮毛都沒學進去吧?」
周圍人的嗤笑嘲諷的聲音過於刺耳,書生深知這位夫子看重喬知許學識好,以為先發制人,就能為自己欺負人找個合理的藉口。
但沒想到因為冉青玄的三言兩語熱了眾怒,接觸到夫子溫怒的眼神,書生立刻低下頭不敢與之對視。
「夫子,我是欠了他們的錢,但我娘生病得定期吃藥,我總不能看著我娘...
還有,我並沒有不還錢,只是暫時...沒有那麼多...」
夫子沒說話,看了眼為首的書生,又看了眼喬知許。
他是看重喬知許的學識,但他也同樣知道面前這名書生他爹在官府任職,如果他今日偏幫了喬知許,自己作為夫子倒沒什麼,但喬知許今後在書院肯定不好過。
片刻過後,夫子緩緩道:「今日老夫做個見證,你將借的錢還了,往後王富再找你麻煩老夫給你主持公道。」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可喬知許之前分明說了自己手頭拮据,怎麼可能一下就把錢還了,冉青玄真不知道這老頭是在幫他還是在難為他了。
果然,一聽這話,名為王富的書生立刻表示:「夫子說的是,只要你今日把欠我們的錢還了,我以後絕對不會找你麻煩。」
「可我...能不能寬限幾日...」
王富料定喬知許拿不出錢,逼問道:「寬限幾日,你總得說個具體時間才行,免得找你還錢不成別人還以為我欺負你。」
喬知許看著周圍人不斷投來的眼神,強忍心中的羞憤緩緩開口:「十...」
「他今日就能還。」顧言塵直接從腰間扯下荷包打開。
「你...」王富瞬間變了臉色,但夫子在這他也不好發作,只能憤怒的看著壞他好事的顧言塵。
「就你這窮酸乞丐還妄想幫他還錢,你還得起嗎?」
「他欠你多少?」冉青玄冷冷道。
王富伸出一隻手:「五十兩,你還的...」
他話還沒說完,顧言塵直接解開荷包取出五十兩銀子朝他扔過去。
王富下意識接過,確定是真的銀子後整張臉都綠了。
「既然喬知許欠你的錢已經還清,你以後莫要再找他的麻煩,否則老夫定會將你逐出書院。」
王富還有些不甘心,但接觸到夫子的眼神後立刻垂下眸子。
「是,學生知道了。」
冉青玄知道喬知許明年就會中舉,他這夫子恐怕也知道此人有望進入殿試,看似維護,實際上也是不想得罪王富他爹。
見那個夫子還有王富要走,冉青玄立刻沉聲道:「這位先生請等等。」
「姑娘有何事?」夫子轉身,表情淡淡的看著她。
「這位公子欠錢的事情已經結束,但作為同窗,肆意羞辱自己同學還詛咒其母親,您作為他的老師,覺得妥嗎?」
老夫子聞言握著拐杖的手瞬間一緊,這麼多的百姓都在看著,王富此舉,豈不是在說他教導無方?
看著談吐不凡的冉青玄,老夫子沉聲道:「確實不妥,王富,給喬知許道歉。」
「憑什...」
「我看道歉就算了,根本沒誠意。」不等王富反駁,冉青玄便出言打斷。
「那你想如何?」老夫子算是看出來了,這兩人純純就是在多管閒事,而且他還不能直接走了,簡直煎熬...
冉青玄聳聳肩,一臉無所謂:「這些話就跟釘子似的扎在喬公子心裡,恐怕往後每每想到此就難以學習,萬一在考場上想起他們說的話導致發揮失常,那可就不好了。
「所以,他必須得賠償喬公子精神損失費,這樣才算公平,畢竟書院教導的可不就是禮義廉恥嗎?」
冉青玄看著老夫子強忍怒意,頓時知道自己押對寶了。
能教導出一個舉人或者進士,說出去能好聽一輩子,他這輩子就混了個進士,但光宗耀祖了半輩子,連帶著書院都上升了一個檔次。
按照喬知許的學識最少都是一個進士起步,老夫子不得不為書院還有自己考慮,再加上他也不希望別人以為作為書院老師不作為,只能沉著臉示意王富。
「這位姑娘所言極是,知禮儀是最基本的,你可不要讓書院為此蒙羞。」
王富這回是提到鐵板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從懷裡取出二十兩銀子,正要扔到喬知許跟前的時候,猛地接觸到老夫子嚴肅的神情。
沒了辦法,他只好靠近喬知許,將錢狠狠拍在他手裡。
「還有你們兩個,一樣得為自己的不當言論買單!」
王富都給了,他們也只能肉疼的掏出銀子。
「還是夫子教導有方,這樣的學子就得好好教,不然萬一考上狀元還這樣,那苦的可是咱們老百姓。」
「就是就是,我兒子年初要去書院學習,我一定將人送到梧桐書院去...」
「到時候咱們一起...」
老夫子見此舉博了百姓的好評,難看的臉色稍微變好了些,轉頭示意王富他們離開。
等人走了後,顧言塵才帶著傻愣愣的喬知許進了邊上無人的巷子。
冉青玄已經準備好了棉衣,遞給他示意他快些換上。
「這位公子,姑娘,今日多謝二位出手相助。」
喬知許朝他們深深一拜,顧言塵立刻把人扶起。
「舉手之勞,喬公子莫要介懷。」
冉青玄知道喬知許的性子還未因為他娘的去世轉變,所以現在他本身還是善良之輩。
如果想讓他一直保持,恐怕突破口就只有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