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位仙皆是極其古老的存在。
他們早已脫離種族生靈的束縛，坐臥雲端，不再擁有生靈的情感，不再認為自己是生靈。
仙。
『長生不死』，靜觀大世浩瀚風雲。
壽十萬載，那只是後世萬族仙人因鎮壓大世本源做出的犧牲與反噬，了卻天地宏業，他們其實早已超脫於生靈之外。
在外行走的仙人化身終歸不是真正的他們，還帶著弱小之時極其強烈的生靈情緒，有憤怒，有不理智，有恐懼...
但在他們仙軀踏入大世本源那一刻，道心皆已變得相當之淡然，生亦何歡死亦何苦。
要論真正的狠，恐怕太乙仙庭時代的仙與萬族大殺伐時代的仙都沒有現時代的萬族仙人對自己那麼狠，暫時放下了一切，平靜走向歸墟。
此刻。
昊陰仙尊蒼老的目光漸漸看向中極仙尊：「若不能救回，那只能將他扼殺於搖籃之中，他如今的成長，對未來會是一場天地大難。」
「我教收容他，不知是福是禍。」
她的聲音低沉而緩慢，有著歲月獨特的韻味，不禁讓人沉醉其中。
中極仙尊依舊還在陷入沉默中，並未回應此言。
良久。
「不管如何，伯曉依舊是我教弟子。」中極仙尊沉聲道，「就算他是那天地誕生的異數，但能救則救，莫要輕言。」
天地異靈本就是異數，他們乃是無根浮萍，亦如蜉蝣。
在這亂世之中，他降世之初恐怕被一陣妖風颳來就隕滅了...
聞言，昊陰仙尊淡淡瞥過雲闕下山河：「若太乙大世界那三位禁地古尊是被伯曉這孩子所斬，那一切便沒有意義。」
嗡—
雲海涌動無盡流光，中極仙尊的情緒終於在此刻波動了一分。
他眉宇微凝：「不會是他，也不可能是他。」
若歐陽伯曉有這般能力，他不會歸來，更不可能安然待在教門中。
「中極，天下萬般事，皆有可能。」昊陰仙尊緩緩一笑，「若真是這孩子做的，一切便由他去吧，我們束縛不了他，唯有引導。」
「那只是萬分之一的可能。」中極仙尊依舊不信，「待我歸來。」
「好。」昊陰仙尊雙眼微闔，像是已沉沉睡去。
而棋盤上，一枚枚棋子依舊還在落下。
三千大世界，萬族想聚天地氣運於一身，伏十教未嘗不想。
仙道取之於天，分化天下萬靈。
氣運，掠之於天！
而這氣運，便是柯鼎曾經所講的氣數，生靈皆有氣數，便是那混沌仙靈榜所衍化的生靈氣機一說。
混沌仙靈榜到底是怎麼安排序列的...
就是看你這生靈與大族的氣數強弱，此道雖然縹緲無比，難以琢磨，但卻是一直存在，關乎著太多太多天地玄奧至理。
為什麼你嬴曉是人族，天生羸弱，艱難求存。
為什麼你嬴曉不是太古仙族，天生強大，天賦超絕，皆關乎著生靈氣運一說。
人族在後世愈發強大，強者層出不窮，中流砥柱更是一個皆一個冒出，就是因為人皇定鼎一戰，為人族打下的人族命數。
不然，和現在的境況也沒什麼區別。
人族強者是人族強者，血食人奴是血食人奴，雲泥之別，中間斷層，種族隔斷。
伏天行逆天之舉，一擊擊潰仙靈族氣數，仙人無法誕子，此族氣數已盡，十萬年後化為歷史，冥冥之中，他因逆亂天地氣數而仙隕。
這便是因果玄妙，無人說得清。
哪怕是仙境生靈也想天地氣運加身，萬事順遂，靈光乍現，頓悟天地，讓自身仙道更進一步。
就和有人出門便遇見仙緣，和有人一輩子都遇不到仙緣一個道理。
陳潯老祖熱衷於仙墓氣運古寶，其實也和這些仙人的想法殊途同歸，宋恆的學識陳潯深信不疑，內心深處還帶有些尊重。
只因為，當年在凡間時，追溯起來...大家都是一行的嘛！
他更是親眼見證...孟勝那小伙子的一路崛起，氣運相當之離譜，有時候真是不得不信，現實就血淋淋的擺在眼前。
沒有長生，陳潯見到孟勝恐怕都得叫一聲前輩，要麼就是後者飛掠山河時，目光無意掃過他的墳冢。
這個遠古時代，氣運顯化，就連仙人也在爭。
兩位仙尊又開始繼續對弈，不再關注陳潯。
……
墨靈仙池旁。
陳潯微微抬眉，內心一沉：「有老小子在窺伺我！」
他如今對那股歲月之力的沉澱異常敏感，這些老小子似乎活了很久，異常的久...久到他得喊太爺的地步，定是不止十萬載。
但他們窺伺後在說什麼，完全感知不到，除非現在就暴露實力和伏十教切割，但沒這必要，他沒有感知到一絲敵意，假裝不知道便可。
突然，他眼眶微微一睜，似乎極度忽略了一件驚天大事。
「這遠古時代的老小子不用鎮壓大世本源...」
陳潯手中的畫筆一斜，畫作變得更加難看了，「那三位禁地古尊是怎麼回事，偽仙不成？」
他神色微微變得有一絲難看，後世成仙者，似乎從來沒有聽說過誰是殺伐萬靈，舉萬族血肉筋骨而叩仙門者。
但自己在萬法閣內也沒看錯，殺伐萬靈築血海升仙路，此乃這個遠古時代萬族功法的本質。
但這些老小子的升仙路似乎和後世的仙路有些不一樣...日後還得多探查一番。
他現在只知道葬仙王是靠仙庭氣運成仙，那三位古尊是靠萬靈血海屍骨成仙，教門內的仙人，他還暫時不知道。
三眼帝尊當初也給他說得相當清楚，仙路該如何走。
但陳潯卻沒感覺那三位禁地古尊有什麼異樣，就感覺柯鼎前來也能五五開，這遠古時代的仙也不過如此，皆是被萬靈氣血沖昏頭腦者。
後面還得一觀太乙仙庭時代的仙。
但他現在發現自己似乎有些想錯了，這些老小子沒有十萬年壽命的桎梏，都是一個個活化石，不知到底能活多久。
仙史也根本不能記載仙，而且中間還有一段空白仙史。
萬族大殺伐時代仙史也只是記錄萬族事跡，並未記載仙人之仙途，濃縮不已。
「看來太乙仙庭時代之前，三千大世界的高手也不少...」
陳潯突然嘴角揚起一抹笑容，神色淡然沉靜，「別來招惹本道祖就行，我乃本分人。」
隨即。
他又開始作畫起來，眼中更是帶著異常自信的風采，哪怕是無心作畫也可延伸出一片美景。
那是一片絕世風景...
悽美，破碎，沉淪...
界域的毀滅，太乙大世界九州的崩毀，太靈大世界的沉淪，天地仙境中的天地大寂滅，天地無序，生靈沉寂，美到極致...
難看到了極致。
半年後。
一個小道消息無意傳入了白鴨子耳中，伏天正在墨靈仙池清修。
自他歸來，白鴨子還未去探訪，如今心中卻已是有些悸動，它喝遍伏十教萬水，那涇水寶瓶也收集了萬水。
就差這些教門禁地之水了。
這尊道器乃是它先天伴生靈寶，而它誕生之地，在一處海淵中。
沒錯，這白鴨子根本不是什麼種族生靈，也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天地異靈，而它的先天神通便是傾天汪洋，喜歡喝水也是因為如此。
它想收集天下奇水，所以就先嘗嘗鹹淡，慢慢的就喜歡上喝水了，一天不喝，渾身不得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