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要去主峰,雲闕。
現在倒是在飛劍上不慌不忙的欣賞起了各族古建築,那些銘刻的天地法紋倒是給這些建築增添了一抹玄妙氣息,讓人一看就感覺底蘊不凡。
「我說怎麼看自家宗門都有一股暴發戶氣息...」陳潯微眯,又學到了不少,內心暗嘆,「原來不止是歲月的沉澱,還有這些東西的加持。」
半日後。
陳潯姍姍來遲,雲闕主峰浩廣不已,主脈弟子不下數十萬,那位伏十太上自成仙后似乎相當喜歡收弟子,門下足足上百位。
元成思算是一代弟子,入門較早,陳潯等人就算是二代弟子了,得叫伏十太上師祖。
此峰浩渺無邊,厚重無比,宛如擎天巨柱,高數千丈,清晨之時,雲瀑亦如海浪般侵襲而來,而此景卻像是靈氣噴發,令修仙者受益匪淺。
雲闕主峰更是艷羨伏十教眾多支脈弟子,若能在此地悟道,修為一日千里也不為過。
此峰真靈築巢,鎮守一方,天地異象更是從未斷絕,光是踏足此地便令人心曠神怡。
那條筆直的浩廣山路上,各族弟子來來往往,他們似乎在討論著什麼,氣氛顯得有些熱烈。
「沒想到,沒想到啊...!」
「祭天大典之後,中天神州的顧家竟要與我伏十教締結道義之交,這可是天大的好事,我教的威望恐怕會在太乙大世界空前鼎盛。」
「中天神州顧家嫡女,聽聞可是謫仙之姿,身負仙韻聖體,才智、天賦、氣質無雙!」
仙韻聖體!
此話一出,周圍各族修士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
如此聖體,妥妥的先天仙人聖體啊...擁有這體質的生靈,無一例外,只要不夭折,皆證道成仙,比傳說中的道體還要更為恐怖。
說是聖靈根壓制了此體質的上限也不為過。
陳潯壓低著自己做的草帽默默走過他們身旁,嘴角還掛著一縷若有若無的微笑,看來這個遠古時代相當注重特殊體質。
在他們那個時代,特殊特質早已為輔,從未聽說過什麼仙人體質。
當然,這個遠古時代的仙道發展有限,仙道資源更是有限,過分依賴特殊體質也顯得相當正常,每個仙道時代皆有自己的特色。
就在陳潯默默走過他們身旁時,這些各族弟子的談論還未停下。
「呵呵,你們還不知道吧,顧家嫡女已入中天神州太古學宮,她不過才年僅十歲...可真是仙道大興之世,竟出現了這麼多般的仙道妖孽。」
「太古學宮!這不是那位顧神宇五百歲就修道有成的仙道聖地!曾經三千大世界的不少仙人年少時可都是從那裡走出的...」有弟子汗毛倒豎,眼眶暴漲。
顧神宇五百歲就從太古學宮走出,那已是打破了太古學宮的萬古歲月記錄,堪稱前無古人,如今又來一位年僅十歲的顧家嫡女?!
這中天神州的顧家是祖墳被人炸了冒濃煙還是怎麼的?!
這一代的子弟怎麼一個比一個離譜...要逆天了不成。
這些弟子也皆是伏十主脈,光從他們的言語中就可看出那見識是何等廣博,完全就和三千大世界的普通修仙者不在一個層次。
中天神州顧家,此族並不是什麼大種族的後裔,反而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種族生靈,運族!
此族的生靈分布得相當之少,其天賦有些玄妙,說是可集氣運,往大了說,可集天地氣運,萬族氣運,取其一縷天機。
往小了說,吹牛誰不會!
萬古歲月也印證了那麼一個事實,運族的天賦完全沒什麼卵用,顧家還是靠著劍道聞名於太乙大世界,走得還是靈氣仙道這條路。
太古帝族還吹噓自家族人先天不滅,我族修士三千大世界盡可去得,但該被圍殺而死還得死...而且死得一個比一個慘。
在這個近乎全員惡靈,聯繫不便的遠古時代,你若是不會吹噓自己,仙途會崎嶇很多。
主打一個不管你信不信他們吹噓的話,但自是會有修仙者信的。
比如陳潯老祖才剛來到這個遠古時代,別人吹噓什麼,他還真信那麼三分。
這些談論的弟子也越走越遠,只有些隱隱約約的聲音傳來:
「不過顧家嫡女與我教尊位伏天的歐陽伯曉締結連理,倒是門當戶對,諸位師弟,就別在那裡可惜什麼了。」
「呵呵,哎...」
「罷了,罷了。」
……
他們隱隱約約的聲音漸漸飄入陳潯耳中,讓正在偷聽,面帶微笑的陳潯笑容霎時間僵硬在了臉上:「啥...啥?!」
「六師弟!」上路前方,二師兄古稷一手負背,一手拿著一張紅捲軸走來,他神色古板,眼中似有責怪之意,「怎麼來得如此之晚,讓為兄一陣好等。」
陳潯僵直在了原地,猶如被一道滅世驚雷劈中。
二師兄古稷已走到陳潯身前,還將這張紅捲軸交給了他。
陳潯猶如一位年邁的老人,雙手顫顫巍巍的打開了這張紅卷,上面用金色的字體鐫刻著兩個相當刺眼的古文字—
婚書!
「六師弟...」古稷古板的面龐難得流露出了一絲笑容,正欲恭賀一番。
此刻,哪知陳潯面色驟然大變,目光陰沉道:「二師兄,代我去中天神州的顧家退婚,若你們不去,本...我親自去太古學宮退婚。」
「嗯?!」
古稷神色一怔,看了四方一眼,連忙把陳潯拉到山路一旁,肅穆道,「六師弟,此乃教門之令,又不是讓你現在完成婚約。」
「這是誰流傳下來的時代糟粕?!」
陳潯目光冰冷,言語中帶著一絲怒意,「聽聞那顧家嫡女芳齡十許,我們連面都沒見過,強行如此,恐怕只會毀去修仙者道心。」
「二師兄,你知道,我身份乃是堂堂天地異靈,無法誕生子嗣,這不是平白毀了顧家那位小姑娘將來,誰想出來的?!」
找死...
陳潯義正言辭的朝著自己二師兄質問,那無形間散發的氣勢讓這位合道後期的二師兄都忍不住倒退了一步,驚異的看著自家六師弟。
好恐怖的威壓!
「師弟,你從煉虛中期突破了?」古稷目光一喜,好快的修煉速度,他神經也是相當大條,竟然更為關注此事。
「嗯。」陳潯沉聲道,「二師兄,是師尊麼,我去找他理論。」
話音未落,他就欲動身,卻立馬被古稷攔了下來。
他神色一沉,朝著陳潯輕輕搖頭:「師弟,當初祭天大典之後,乃是顧家老祖與我教太上決定。」
「呵!」陳潯冷笑一聲,踏馬的,一群遠古時代的老登在本道祖這倒反天罡了不成!
莫說區區一劫仙人,就算是那顧仙皇來了也沒用。
此時,就在古稷來到陳潯身旁時,周圍已圍上來了不少各族弟子,鬧哄哄一片,原來這位戴草帽的男子就是歐陽伯曉,他們方才還沒注意到此人。
原來正主在這...不少弟子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一幕。
「歐陽伯曉,那可是中天神州的顧家,你如今得了便宜還賣乖不成。」此時,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從圍觀的主脈弟子中傳來。
這是一位合道期的蒼翎幻族修士,同樣是主脈弟子,按照輩分來說,已算得上是陳潯師兄。
他面含挑釁之意,不服那伏天尊位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甚至還希望將此事鬧得大一些,讓大家看看這歐陽伯曉做事究竟有多荒唐,鬧到退婚最好...
至於歐陽伯曉身旁的古稷,他是一點沒放在心上,元師叔的徒弟在伏十教內從無背景可言,幾乎都是孤兒。
就算有些背景的那位池皓聽說也和這歐陽伯曉不對付,教門內誰都看得出來。
他話音落下的一剎那,空氣似乎變得寂靜了些許。
其他看熱鬧的弟子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手臂,目光一震,那裡怎麼有些微顫...
「噢?」陳潯現在的神色變得很是平靜,緩緩看向了那位合道期師兄,就連四方的風聲也靜了。
蒼翎幻族的修士冷冷一笑,絲毫不示弱的與陳潯對視而去。
轟!
四空元氣剎那間暴動,仿若有驚雷炸響,天地風雲在這一刻突變,陳潯的聲音剎那之間消失在了原地,快,快到了極致...!
快到了超出了合道修士的神念反應極限!
甚至快到了超出雲闕山脈的地脈反應速度。
在這位合道師兄的體內還未下意識祭出法力護盾,一隻大手就已按在了他的天靈蓋上。
突然!
四空靈氣與元氣發出刺耳的爆鳴聲,無盡古木落葉飄飄,殺意凜然。
陳潯此刻已出現在這位合道期師兄眼前,那道淡漠的目光俯視著他,亦如在俯視一粒天地塵埃般。
他一個抬腿竟掀起排山倒海之力,滾滾洶湧元氣匯聚肉身,驟然朝著這位合道期師兄的下顎砸去,那快到了恐怖極致的激嘯聲甚至快要將空氣撕裂!
嘭!轟!
此刻,山路地脈似乎才反應過來,一條條龜裂般的縫隙遍布四方,掀動起滾滾煙塵。
嗤...
點點鮮血飛濺在陳潯臉上,這一刻包括古稷在內的四方弟子盡皆傻眼,而這發生的一切竟比他們神念的速度還快,乃至才看清!
那位合道期師兄被一隻大手死死按在空中,他七竅流血,牙齒翻飛,翻出了死魚眼,悽慘異常,甚至連一聲哀嚎都無法發出。
「方才...發生了什麼...什麼情況...?」有弟子驚恐得緩緩倒退了幾步,只感覺被一隻大手死死按在了頭顱,這還是修士麼!
「煉虛期一招將合道期修士肉身破防了...太古,太古凶獸麼?!」
「這是什麼怪物...!」
……
這一刻,四方弟子眼中都染上了一抹揮之不去的難言恐懼,就連陳潯二師兄古稷也驚愣在了原地。
他怔怔的看著那道山水黑衣背影,從未感覺到六師弟是如此陌生,陌生到讓他都已感覺心悸的地步。
此時,四空如同死一般寂靜,就連半空飄飛的落葉也莫名被輕輕斬斷,其上脈絡全失,詭異絕倫,讓眾多子弟只覺被扼住了喉嚨,渾身森寒。
山路之上。
陳潯微微抬頭,淡漠的看向這位滿是鮮血的師兄,問道:「小子,我是誰...」
合道期師兄五官已被一腳打得扭曲,他每一根毛髮都在散發出恐懼之意,雙唇更是顫抖不已,更不敢不回答。
那種感覺就像是,他哪怕死了,這位恐怖絕倫的師弟也會將他從墳墓中挖出來質問他!
「伏...伏,伏天!」
最後兩個字他像是用盡了最後殘餘的力氣喊出,說完後便徹底昏死在了過去。
啪...
陳潯放在他天靈蓋的手掌攤開,這位合道期師兄筋骨碎裂仿若一灘爛泥死狗般的倒在了地上。
而那平平無奇的倒地聲卻像是一柄重錘錘入了四方弟子的心中,那揚起的塵沙宛如屏退陣法一般讓圍在一旁的弟子又顫顫巍巍的倒退了數十步。
陳潯冷漠的眼神掃過四方,輕輕抬指抹去了臉龐上迸濺的血跡。
他魂齡二十,從前在界域宗門害怕宗門暴力,如今來到這個遠古時代同樣如此,但怕的是這靈虛聖州,萬族並行的伏十大教不夠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