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神色十分鎮定，目光中流露著恭敬。
一位仙人站在身前不到一丈之處，自己不過是螻蟻仰天，況且他們真的把自己帶了出來...
這可是遂古之時，舉混沌族全族之力才能做到的滔天大事！
反而現在這般不聲不響的被帶出，他內心震如江海，已不敢去揣測這位五行道祖究竟掌握著何等逆天之力。
古聖低眉拱手道：「...道祖，您想讓我交代什麼？」
他眸光閃過惶急之色，也從來不信這位只是不想讓他們混沌族被滅，背後定有著驚世布局，他如今不過只是一枚小小棋子。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吧。」
陳潯隨口說了一句，從儲物戒里拿出了一張木椅，順勢坐下，「講講上一個紀元的大千世界，講講蒼古聖族與混沌族。」
哞~
大黑牛抬掌，搬出了一張合它尺寸的搖搖椅，悠閒的靜躺了起來，聽聽別人過往故事。
此時東海上波光粼粼，陽光如金色的綢帶般灑落在水面上，隨著波浪的起伏而搖曳生姿，一縷金色光束緩緩照耀到了古聖被穢壽龜身體遮擋的陰影中。
一縷溫熱撒在他臉上，古聖略顯惶恐的神色似乎平靜了些許。
遠處，海天一色，仿佛連成了一片，無邊無際，海浪拍打著岸邊的礁石，發出陣陣清脆的聲響，成群結隊的海獸在海空中翻騰翱翔，為這片海域增添了幾分生機。
古聖不由多看了幾眼這幅壯麗景色，這才是真正的修仙天地，萬類霜天競自由。
他眼中不由多了幾分艷羨之意，域外戰場，混沌虛無...從來都不是真正的修仙聖地，更無成仙之機。
就這些許美景，其實就已是混沌族望塵莫及之地，也更是心生嚮往之地。
只是這個機會，他們的祖宗留給了蒼古聖族...
古聖眼眸微凝，神色倒是漸漸變得平靜了下來，這位仙人也對他更無殺意，既來之則安之。
自己能見到今日之景，也走到了這一步，已無太大奢望。
他恭聲道：「道祖，我族乃大千世界序列一的霸族，追隨天地輪迴而來，對三千大世界從無敵意，皆是天地之下的生靈。」
古聖說到此處眼中多了一些滄桑古樸，眼角餘光依舊還在凝望著這東海之景。
他很喜歡...也從未見過。
話音剛落，古聖的氣勢倒是上漲了幾分，言語中帶著一股難掩的驕傲與霸意，逆天傳承兩個紀元，橫渡浩瀚虛無，避天地生死大禍。
遂古時代，在域外大戰三千大世界先天之靈，得三千大世界萬族承認，共存大世天地。
混沌族的強盛與不屈早已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清，哪怕他們種族已到山窮水盡之時，也從未有族人後悔誕生於此族。
只是他們難以違逆天地大勢，無法再一次扭轉乾坤。
此時，陳潯深深看了一眼低眉的古聖：「但你族催生的那些邪靈可是與三千大世界一直為敵，最終被太乙古仙庭徹底斷了元氣，本道祖讀過的書很多，你說話時還是莫要只說一半。」
他話音稍顯深沉，眼中不斷閃爍著精光，仿若可以洞穿萬靈心思，讓古聖壓力驟增。
大黑牛不緊不慢的拿出了一本新的小冊子，在上面寫了混沌族三個大字，那架勢像是要給別人寫族譜一般！
古聖不卑不亢的開口道：「道祖，太乙古仙庭的野心昭然若揭，在那個古老時代，一位位天命之子齊聚仙庭，他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開疆擴土，只為容納萬族頂尖強者。」
「是。」陳潯並沒有否認。
一座太乙大世界，還遠遠裝不下那恐怖得令人神魂震顫的驚世強者，不僅是萬族怕，擱他五蘊宗在那個時代，他也怕。
畢竟事實如此，別人還未打到太乙大世界，他就已經準備跑路。
要是生在太乙古仙庭時代，他這性子肯定是不會想帶著五蘊宗被一座恢弘仙庭所掣肘，定是那個吼跑路，吼得最大聲的！
古聖繼續道：「邪靈與大世修仙者之爭，永遠也只是域外局部戰爭，如同種族之戰，修仙者鬥法，所謂侵襲三千大世界，不過是萬族仙史說法。」
「道祖，如今我族已到這個地步，除了蒼古聖族遠走，我族有何能力侵襲三千大世界、踏入大世界，就是晚輩...也是被前輩的後人施展莫大神通帶出。」
「道祖，這才是邏輯與真相。」
古聖似乎早已知道他們種族在外的扭曲仙史，「就算那座太乙大世界的仙厄鎮天關，也不過是太乙古仙庭收割我族附屬邪靈族的一處戰場，從來不是抵禦侵襲之地。」
「噢？」陳潯意味深長的一笑，清秀面龐中也從未出現過意外之色，「不過那些域外邪靈，你不可否認，真的很邪意。」
「道祖！」
古聖話音沉重了一分，腰也隨之彎下，「混沌域外，險境無數，它們...只是清理者，我族小輩也更需要一個安穩的修仙環境。」
「那看來也是因為如此，他們的天賦倒是成了災難源頭，邪靈晶，邪髓礦脈，屍骨化為域外疆土等等...」
陳潯沉吟片刻，倒是想通了許多事，「他們的邪異本就是因為吸收了太多域外污穢，他們的死也更可反哺天地。」
「所以，他們的出現，本就是為了隕落而生...也更可抵禦三千大世界的強者前往域外侵襲你族，這才是域外邪靈的本質？」
「太乙古仙庭攻伐域外，也不過是為了利益二字，那座龐然大物在建立之時，步伐已不能停下，只能不斷前進，前行。」
陳潯目光深邃了幾分，一座蓋壓三千大世界的氣運仙庭出現，又怎麼可能停下征伐的腳步，一句：仙庭氣運覆蓋之下，哪怕日月也皆為我仙庭疆土！
這句話他曾在葬仙王的記憶中聽見，後者遠走蠻荒星海，不再遠征...恐怕也是不想違背自己兒時的道心。
域外邪靈恐怕也只是成了太乙古仙庭的一隻擴張攔路虎罷了。
至於他曾經聽到的那些仙史與傳聞，卻是化作了崩斷混沌族的最後一根稻草。
什麼域外邪靈侵襲三千大世界，萬族與之有化不開的血仇，不過是為了讓這個時代的修仙者們在域外戰場出手時，狠厲一些...
滅族之戰，定要師出有名，更不能讓自己的後輩們落下一輩子的道心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