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瞪口呆的看向天穹恢弘旋渦。
那恢弘的旋渦中心，如同一個無底的黑洞，吞噬著周圍的一切。
整個玉竹山脈都在其影響之下不斷顫抖，仿佛隨時都會被吸入那無盡的虛無之中。
蒼穹的霞光雲彩被瘋狂地吸入其中，緩緩消失在視線的盡頭，連帶著天地間的氣息和聲音都被吞噬殆盡。
大黑牛的法相在天空中屹立，卻顯得如此渺小和無力。
它的眼中充滿了震撼和無法置信，看著那旋渦不斷擴大，吞噬著周圍的一切。那曾經熟悉的玉竹山脈，如今已變得如此陌生和恐怖。
整個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那旋渦的吸力越來越強，吞噬的速度越來越快。
嗡！
嗡！
……
撼天動地的嗡鳴聲不斷響徹在整個玉竹山脈境內，無數生靈眼眶崩裂，被震得直接昏厥而死，哪怕是大乘尊者的白靈等等生靈皆在此刻昏死。
蛙道人只覺此刻渾身雞皮疙瘩都在冒出，就是這種感覺...萬族大殺伐時代，瞻仰無上仙人之感！！
帝天三眼流淌出一滴滴金血，在地面不斷發出痛苦的嘶鳴，他目光不敢置信的看向五蘊仙台的方向，竟流露出了一絲恐懼...
而此時田雲早已昏厥了過去，但他背後的木匣子竟然若有若無的動顫了一分！
但可以隱隱約約的看見，裡面似乎竟是一具乾屍...
半空之中，大黑牛法相凝視陳潯，目光竟然也流露出了一絲恐懼之感。
就在旋渦吞噬到極致之時，一道道黑白之光竟然從無盡黑洞中茫茫垂落，此乃仙芒，璀璨耀世！
五蘊仙台之上。
陳潯雙手緊握，內心震如江海，目光轟然間看向黑洞深處，眼眶中都已迸濺出一縷血絲。
他咬牙切齒的低沉開口：「...姬...坤！！」
噌！
一道嘹亮的劍鳴聲響徹八方，黑洞深處，一柄絕世之劍緩緩從其中浮現。
它似乎跨越了億億萬里，跨越了歲月長河，以不可阻擋之勢一劍朝著五蘊宗而來！
……
一日前。
三千大世界之外，無數生靈小界域之頂，姬坤背負人道之劍橫渡虛無，倒懸身影而來。
他蒼老的白髮瘋狂飄飛，以身祭道人道之劍，跨入無盡生靈小界域本源中心！
那裡的模樣像是茫茫無邊的星海，安靜，永恆。
姬坤神色依舊帶著冷峻，孤獨屹立在這一座座界域本源之上，此乃人族驚世後手...竊取大世本源之地！
他緩慢而又悠長的舒了一口氣，俯瞰著茫茫小界域本源匯聚之地。
此刻姬坤像是放下了一切，就連冷峻的神色都變得柔和了幾分，也露出了幾分來自那個時代的崢嶸之感。
吼...！
咚咚咚！！
……
這片安靜而永恆之地像是響起了無數遠古的號角與奮進之聲，姬坤笑容漸深，可能是大限將至，耳邊浮現了幻聽。
當初自己在無疆大世界那番話可能對這個時代的修仙者來說顯得有些可笑與無法理解。
但那個大殺伐時代的熱血與崢嶸又怎能被一些無知小輩所明白...
姬坤仰頭，睥睨著四方：「本尊不屬於這個時代，這個時代的人族也已無法承載我姬坤之名，諸位道友，人皇，想必你們能明我道心。」
他莫名側頭，鏗鏘有力的開口：「祖壽，你若攔我，便太讓那個時代的族人失望。」
→
無盡遙遠處。
祖壽早已睜開雙眼，那萬古不化的平靜神色中竟然流露出了萬千複雜之感，蘊含著極其濃烈的人性...
他沒有開口，沒有多做任何事，只是靜靜凝望著姬坤的方向，凝望著人族的來時路。
沉默雖然代表不了什麼，但也可代表一切。
他不會阻攔這位老兄弟，更不會阻他道心，那個時代的古人族頂天立地，剛正不阿，寧死不求全...
若攔姬坤，便是否定了那個時代的人道之心。
他不能，也不敢。
自始至終，在姬坤復甦以後，祖壽都未曾發出過一言，像是陷入了永恆的沉默。
他心中藏著太多秘密，太多大因果，不言，不想，便好...
界域本源匯聚之地。
永恆安靜。
姬坤已收回目光，俯瞰著本源中心交匯之地，那裡糾纏著一股龐大的外來仙力...恢弘無盡，強盛到了無法想像的地步。
就連姬坤內心也不由震顫了一分。
也終於明白了師弟為何能獨戰千位並不全盛的仙人...為何那三位絕巔仙人不敢對其強行出手。
這裡除了他，也唯有祖壽可以前來。
姬坤凝眉，目光深邃無盡，看來...祖壽早已知曉太多太多師弟的秘密。
他沉吟良久，眼中露出了淡淡的感慨，遺憾，複雜之感。
自己不在的日子，他竟然在無聲庇佑著自己師弟，也好...
師弟歸根結底也是人族，堂堂三千大世天地霸族，若身後真無人庇佑這等驚才絕艷之輩，那姬坤恐怕真會對人族徹底失望。
而那些曾經界域開天者的故友，他這些時日也看見了，人族暗中保全了他們，更沒有受到萬族仙人所針對。
安穩的修仙大環境下是無盡的暗流涌動，至少人族還沒表面那般頹廢，那便夠了。
「終歸還是遂了諸多心愿。」
姬坤又緩緩吐出了一口濁氣，目光霎時間變得萬古滄桑，仿佛是換了一個人般，「這樣也能安然下去看你們，言說古今過往。」
他的白髮正在一縷縷脫落，朝著下方慢慢墜下，又漸漸融入萬千界域本源之中。
一道古老的嘆息不知從何處起。
姬坤嘴角揚起了一縷微笑，已經知道師弟祭的並不是五行仙道，而是生死仙力。
他竟然反過來利用了伏天與葬仙王...將五行仙道深藏其中。
生靈為何能夠承載得起多條仙道而不本源崩潰，此事他不想深究。
那個時代的人族一個比一個能藏，就連人皇身負驚世大秘，也在展露鐵血鋒芒之前隱藏得毫無痕跡，師弟自有考量。
他只是現在已經確定，師弟成仙之時絕沒有斷道...只是單純借道。
借道成仙一事，恐怕唯三人知曉，藏在古籍里的他，三眼帝尊，還有伏天。
他也終於看清了為何三眼帝尊要讓帝天前去五蘊宗修道，此乃...人質！
「呵呵，沒想到你們之間還多有爭鋒。」姬坤眼中放心了許多，「師弟一路走來當真是成長了太多太多，除了相聚那一晚，足以讓我覺得陌生。」
那現在唯有伏天這個隱患還知曉師弟藏著五行仙道，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不過伏天已徹底陷入沉睡，就算沒有沉睡，他也已和師弟完全斷了因果，應該沒什麼後患了。
他的時間太過倉促，不能把一切都做得盡善盡美，只能暫時做到這個地步。
此時姬坤的面龐竟在漸漸變得更加老邁，但他的目光依舊堅毅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