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後,江誠躺在草地上曬著太陽,擺出一副發呆的模樣。
「統子啊,你說人生的意義是什麼呢?」
【也不至於這麼賢者吧?】
【你一個金丹,怎麼在一個凡人面前這麼拉了?】
「廢話!事前也沒人跟我說,北冥聖體還能吸這種東西的啊!」
「一個沒修練過的人,光靠雙修,十天就到了築基九層!」
「知道的以為是夫妻,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爐鼎呢!」
【你不也靠著雙修升到金丹六層了?】
「那能一樣嗎?精神上的痛苦你是明白不了的!」
「誰家好人每天交五個時辰的公糧啊?我都快把精氣丸當飯吃了!」
【還不是你自己讓她接受自己的本性,這下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吧。】
【再說了,每天前三四個小時,你不也挺享受的?】
「我...」
還沒等江誠繼續回話,只見一張珠圓玉潤,隱約透露著陣陣威嚴的臉龐闖入江誠的視野中。
「汝是何人?」
聞言,江誠從地上站起,面向眼前的人。
僅是一個照面,江誠便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無他,她頭上的龍角與布滿華麗龍鱗的尾巴,幾乎沒有任何一人能夠加以忽視!
江誠對著眼前之人丟了一個探測,一道光幕隨之出現。
【姓名:龍馨悅】
【年齡:346】
【根骨:真龍血脈】
【境界:渡劫期】
【命數:紅(統一九州,身負龍氣加成,必將成就萬古一帝!)】
【最近遭遇:被九州流傳的輿論風波和反叛苗頭搞得焦頭爛額,數月沒能合眼。】
「我是剛剛入門的八師弟,你就是大師姐吧?」
「正是。」
「早就聽聞師姐一統九州,今日一見果然不凡!」
【你覺得不凡的是尺寸吧。】
「雪豹閉嘴。」
「還好。」
「……」
「……」
兩人相互看著,卻沒有話題可聊,氣氛忽然冷了下來。
「額,那個,不如去找師傅?」
「可。」
兩人並肩走在路上,與此同時,江誠也通過餘光觀察著身邊的龍馨悅。
然而不論怎麼看,對方的表情都始終如一,與人保持著淡淡的距離感。
數分鐘後,兩人來到了柳如煙的房間前,卻發現柳如煙早就在門口等候。
江誠還未反應過來,便發現身邊划過一道倩影,撲入柳如煙的懷中。
只見剛剛還惜字如金,威嚴無限的龍帝依偎在柳如煙的懷裡,腦袋不斷地在對方的胸口上蹭著。
若是不知,還以為是離家打工,被生活摧殘許久的女兒終於回到了家,向母親撒嬌起來。
「師傅師傅,治國真的好累!不光那些個大臣不聽話,就連百姓也都天天傳些流言蜚語!」
「之前打仗的時候,對面若是叫陣,龍兒還能直接殺上去把他們都點了天燈。」
「但是,現在滿天下都是我自己的民眾,龍兒又怎麼下得去手?」
「殺了會有更多人不滿,不殺他們又一直傳什麼牝雞司晨的屁話!」
「龍兒都幾個月沒合眼了,真的好累啊!」
看著眼前與先前判若兩人的龍馨悅,江誠不禁扯了扯嘴角。
不是,你們龍族還會有雙重人格的嗎?
「龍兒,你受苦了。」
柳如煙溫柔地撫摸著龍馨悅的頭頂,眼中流露著心疼。
「雖然為師不懂得治國,但你若有一日不想當這龍帝,師傅的大門也永遠為你敞開。」
「不行,我既然統一了九州,就得把九州治理好!」
「但是天下悠悠眾口,若是處理不好,恐怕要各地叛亂。」
「到時候,我還怎麼擠出回來的時間?」
「就算是現在每月回來一次的頻率,都被好幾個朝中的大臣上書過了。」
「我當時差點把他們打了一頓,要是不能和師傅見面,我要這帝位還有什麼用?」
「那個...」
江誠忽然插嘴,打斷了兩人的發言。
「我有一計,可使這悠悠眾口為師姐所用!」
龍馨悅忽然回過頭來,看向江誠略顯稚嫩的臉龐,眼中流露出了些許懷疑。
「你且說來聽聽。」
「民眾會說什麼,取決於他們能看到什麼,聽到什麼!」
「想要搞臭一個人的名聲,只需要雇幾個演員,在酒館茶樓內宣傳一些不實消息。」
「想要煽動起兩方對立,只需要尋找幾個事例,再不斷誇大,大肆宣傳。」
「這些我自然知道,但九州如此之大,哪裡能雇來那麼多人,專門為我宣傳?」
「別急,這就需要讓此物出場了!」
江誠掏出一張照著前世模樣仿製的報紙,遞給龍馨悅。
後者依依不捨地從柳如煙的懷抱中離開,將其接過。
「此物名為報紙,既可刊載新聞和時事評論,又可收錄趣聞軼事,還可登載GG,宣傳店鋪!」
「只需在各地成立報社,再大肆印刷報紙,話語權便不愁不夠!」
「雖說死物的說服力可能不夠,但只要讓人先入為主,形成了集體認知,便不怕有別有用心之人攪亂輿論!」
龍馨悅聽完,陷入思考。
「你的意思是,在每期報紙上刊登我的光輝事跡,扭轉我的風評?」
「可是,民眾對我有所怨言已有數月,你所說的集體認知,早就已經形成了。」
「就算是出版了這報紙,也不會有什麼扭轉,說不定還會導致民眾不悅,再不購買這報紙!」
江誠搖搖頭,糾正道:
「錯!」
「這報紙上非但不能刊登你的光輝事跡,還要避開一切與你有關之事!」
「真正需要大肆刊登的,是仙宗與民眾之間的衝突!」
上一世,江誠便發現這宗門與民眾之間的矛盾,不可謂不深!
在九州,幾乎每個宗門都下轄著數個城鎮。
而這些城鎮每年的收入,除了給大乾交稅以外,幾乎有五成都進了宗門手裡!
而這還只是直接的收入上,在其他方面上的剝削更是觸目驚心!
農業上,必須有七成都用來種植靈獸所食的靈麥,剩下的土地不過三成!
而這剩下的土地,也並非就能讓民眾自主支配。
因每年收稅繁重,幾乎又有半數的土地,都被縣衙強令種植經濟作物!
而剩下用於吃食的作物,更是還要上交農稅!
可以說,在宗門附近的城鎮,就連生存都是極為困難!
而這還只是商業和農業。
宗門弟子所穿的衣服,乃是由每家每戶的女子縫製的。
宗門弟子所用的兵器,乃是由每家每戶的男子鍛造的。
而製作衣服所需的麻布,蠶絲,又是出自於城內的民眾!
製作兵器的鐵礦,也是由民眾開採的!
可以說,宗門對附近民眾的剝削,幾乎是方方面面的!
畢竟他們只需一掌,便能鎮壓任何反叛,故而有恃無恐。
即便如此,每年還是有著無數的民眾遷徙數百里,搬到宗門附近。
他們並不是傻,也並非不知道宗門的剝削如何繁重。
他們只是想賭,想求一個進入仙宗的機會,想求一個一步登天的機會!
因此,上一世身為散修的江誠,直到最後一刻也未接受任何一個宗門拋來的橄欖枝。
他看不慣這幫躺在人身上吸血的寄生蟲,更不願與其同流合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