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夏天換下白大褂,提了一個堅毅的藥箱,對女人揚了揚下巴。
女人見過臉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天哥,幹嘛去啊?」
「你不吃飯了?」
下午兩點吃了午飯,一直到現在,眾人忙忙碌碌還沒吃上晚飯呢,正準備去吃晚飯,夏天又出診了。
「你們先去,我過去看一下就回來。」
夏天道。
一聽夏天還沒吃飯,女人有點兒難為情。
「夏主任,您先吃飯吧。」
「我們不著急,我家挺近的。」
「出門10分鐘就到了,我弟弟的病也不是急診,您吃了飯再去就行。」
不說吃飯還好,一提到『吃飯』兩個字,夏天就感覺餓了。
忙碌特別容易餓肚子,此刻感覺飢腸轆轆。
「也行。」
「你吃飯了嗎?一起去吧。」
女人本想拒絕的,但夏天加了一句:「吃飯的時候,說一下你弟弟的病情。」
女人只好一同前往。
飯店是基金會提前預定好的,一日三餐在同一家店內解決,八點鐘的時候就提前通知老闆,安排好了飯菜。
進門就可以吃上了。
「大姐,筷子。」
「喝水嗎?還是喝飲料?」
這位大姐是典型的農村大姐,臉上帶著樸素的淳樸,心中對醫務人員有一種崇敬感,夏天親自給她倒水,她整個人都誠惶誠恐的。
連連道:「我自己來我自己來,哎呀,怎麼好叫你給我倒水,你快快把壺放下。」
眾人見狀笑了一下。
許雅道:「叫他倒,他年紀小,大姐你坐吧。」
「對了,大姐你弟弟什麼情況?」
一提起弟弟,大姐臉上的潮紅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憂傷。
「我弟弟一個星期前燒傷了。」
「醫院說他的腿保不住了,要截肢,我弟弟不同意,昨晚他出院回家了,他說寧願死也不想截肢。」
「家裡人勸不動他。」
「我們鎮醫院的水平一般,你們是大醫院的醫生,我想請你們幫幫忙,能不能保住我弟弟的腿。」
腿燒傷,保不住?
拒絕截肢直接出院?
既然能截肢的腿,說明燒傷非常嚴重,不接受治療直接出院,很有可能導致傷口大面積的感染,耽誤下去……
寧願死,也不截肢?
恐怕要夢想成真了。
做姐姐的,心疼弟弟,說著說著,又忍不住流淚了。
韓美姬抽了一張紙巾遞給她。
她擦著眼淚,哽咽著給眾人道歉。
「對不起。」
「我不說了,你們快吃飯吧,辛苦一天了。」
眾人對視了一眼,對弟弟的遭遇表示同情,原本累的半死不活的,聽完了弟弟的故事,又有了力氣,吃飯的速度也加快了。
「快吃。」
夏天招呼一聲兒,所有人停止交談,端起碗悶頭吃飯。
15分鐘後。
夏天五個人來到了女人家。
路上,五個人了解了一下女人的情況。
女人叫於月。
弟弟叫於鵬。
姐弟二人,父母早亡,兩人在舅舅家長大,於月成年後就嫁人了,因為生活清貧,於月從未停止下來工作。
除了照顧家人,她還照顧弟弟。
於鵬長大後,跑來鎮上幫姐姐的忙。
於月開了一家豆腐坊,平時比較忙,姐弟二人一起努力,日子過的還不錯。
在於月30歲那一年。
因為結婚多年一直不孕,被丈夫拋棄了。
她的人生再一次,只剩下了弟弟一個人。
但就在幾天前,弟弟的房間突然起火。
半夜抽菸,菸頭點燃了床鋪,將弟弟的兩條腿燒傷,等於月發現的時候,弟弟的兩條腿已經燒成了焦炭。
講述的時候,於月不停的抹眼淚。
「我只剩這個弟弟了。」
「如果他也沒了,我真不知道還怎麼活下去。」
漆黑的夜晚,只有於月悲慘,淒涼,如泣如訴的聲音,夏天五個人低頭不語。
此時此刻。
所有的安慰都是蒼白的。
他們唯一能做的,是給於月姐弟一個希望。
姐弟二人住在豆腐坊的樓上。
小屋很小,一室一廳。
於月住在房間,弟弟住在客廳中。
此刻。
客廳內,一個青年躺在床上,因為太過痛苦,口中不停的發著輕哼。
「小鵬。」
「醫生來了。」
於月急忙放下手中的包,端了一杯水餵給弟弟。
於鵬睜開眼皮掃了一眼眾人,掙扎了幾下,似乎想起來。
夏天急忙過去,對他道:「不用起來了。」
「你躺著吧。」
他的雙腿蓋著被子,雖然已經預想到了燒傷的畫面,但掀開被子的時候,眾人還是被震驚了。
一對雙腿,已經完全燒成了焦炭。
仿佛兩個被燒焦的柴火。
除了視覺上的刺激,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燒焦,腐爛的味道。
客廳的燈比較暗,韓美姬拿出一個手電筒仔細查看了一下他的雙腿,同時詢問道。
「發燒嗎?」
夏天用電子體溫計測量了一下:「38.5。」
許雅幾個人也上前打開手電查看傷口。
王博藝皺眉道:「傷口有感染,需要立刻補液,消炎。」
「回醫院吧。」
一聽回醫院,於鵬立刻搖頭拒絕。
「我不去醫院,醫院要給我截肢!」
「我寧願死也不要截肢。」
有一些患者對於『全身』有一種執念,仿佛一旦截止了,人生就不完整了,失去身體的一部分,對他們來說比死亡更加可怕。
對於這種『迂腐』的想法,許雅最是痛恨。
「腿重要還是命重要?」
於鵬的眼睛紅了,咬牙的:「腿重要!」
許雅:(°ー°〃)
韓美姬道:「已經出現膿毒血症了,必須立刻去醫院接受治療。」
於鵬看著她問:「治療能保住我的腿嗎?」
韓美姬沉默了。
於鵬又道:「如果保不住我的腿,為什麼還要花錢治療呢?」
眾人,再一次沉默。
於鵬繼續道:「保不住腿就不要治療了,留著錢吧。」
許雅氣急了,喊道:「不試試怎麼知道?」
於鵬反駁:「試了同一個結果,又何必去試?」
許雅:「你這是強詞奪理!!!」
於鵬:「這是我的選擇。」
許雅:「……」
沉默,是所有人的回答,醫生不是神仙,人體也不是機器,生病了去醫院換個零件就能修好,人體是最精密的儀器,現在醫學還有很多無法解釋和突破的。
醫生們只能盡力,但結果無人可以保證。
眾人準備放棄的時候。
夏天開口了。
「腿可以保住。」
————————
作者菌:
過年了。
去奶奶家吃餃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