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
水哥站在兩人中間,用身體攔住了小梅,無奈的勸道。
「別鬧了小梅。」
「把槍收起來。」
水哥好說歹說中,小梅終於把槍放下了 ,但臨走的時候,還是丟給了夏天一個『刀了他』的目光。
哎……
水哥長嘆了一口氣。
語氣中十分無奈。
「夏醫生別介意,小梅表面看起來暴力,但其實她是個很柔軟的女孩子,小的時候經歷了太多不好的事情,導致了現在性格這個樣子。」
「我代她向您道個歉。」
「至於這個病人。」
「這裡是他的資料。」
水哥將一份病例遞給夏天,病例中,清楚地記錄了患者的具體情況。
男,54歲,身高170,體重170。
腎衰3年病史。
血尿,血肌酐,尿素氮超過平均值12倍,貧血,酸中毒,電解質紊亂。
這種情況下,除了腎移植以外。
別無他法。
水哥幽幽地道:「他是三個孩子的父親,也是這艘船的船長,他出生貧困,為了家族付出了自己的一生,這個船上面有三百多個人,跟著他吃飯。」
「並且,這三百多個人中有不少是殘疾人。」
「在外面找不到工作,被他邀請上船。」
「比如那位。」
水哥指了指小護士中的一位,雖然穿了褲子,但依然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右腿的空蕩,走路的時候也微微有一點兒瘸。
「她13歲出來打工,因為殘疾,因為窮,只能做那種下賤的工作,有幾次被客戶毆打,是這位船長給了她第二次生命,送她去讀書。」
「現在她不僅有了技術,工作,還有了屬於自己的家庭。」
「甚至還生了兩個孩子。」
「夏醫生,我告訴你這些,是想告訴你。」
「你救的這個人,他不是壞人!」
「他是個好人。」
「如果你不救他,不出半年,他必死。」
「難道你要見死不救?」
這兩個人,還真是打一棒子給個甜棗,一個唱黑臉兒,一個唱白臉兒,水哥說了這麼多,無非是想勸夏天幫忙手術而已。
見夏天陷入了沉思,水哥旭旭善誘。
「腎臟已經在這裡了。」
「你不手術的話,它就壞死了,病人也活不下去。」
「這不是浪費了嗎?」
眾人在船上,不能快速的運輸,這顆腎臟如果不儘快的移植,再過三個小時,就只能丟掉,甚至連一盤菜都不能做,而這位患者也因為沒有新的腎臟而死亡。
這些夏天都懂。
但……
一旦他做了手術,開了這個頭。
後面會有無盡的手術等待他。
會有數不清的人會被割掉器官,男人,女人,孩子們,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會成為潛在的風險。
曾經,他對自己的技術非常的自豪,每當有患者治癒出院的時候,那種從內心深處激發出來的成就感,讓夏天對自己驕傲而滿足。
但現在……
他開始恨自己的實力了。
手術:無數無辜的人會遭到迫害和殺害。
不手術:他死。
這一刻,夏天深深地體會到了什麼叫『無力』。
腦海中天人交戰。
一張張面孔閃過,一幅幅畫面飄過,一道道聲音傳來,短短几秒鐘內,他仿佛穿越了自己的一生。
貧窮,金錢,生命……
所有的一切。
都在眼前閃過。
最終,定個在一幅畫面上。
畫面中。
一家四口正在看電視,弟弟還是一個小寶寶,在媽媽懷中吃奶,夏天依靠在爸爸寬闊的胸膛上,聽著爸媽在聊天。
聊誰誰誰的兒子,在外面賺了大錢。
媽媽的語氣很羨慕。
爸爸反駁了一句:「這種亂七八糟的錢,咱不稀罕。」
媽媽笑了一下,她雖然嘴上說著羨慕,其實內心與爸爸是同樣的想法。
爸爸抱起夏天,對他說道。
「夏天,記住了,人活著一輩子,可以窮,但不能沒良心,做人做事兒講究一個良心,犯法的事兒絕對不能做。」
「就算是死,也死的坦坦蕩蕩。」
那一年,夏天還不懂什麼叫良心。
現在他懂了。
看了看腎臟,又看了看病床上躺著的人。
深吸一口氣。
做了一個關乎到他生命的決定。
「我,拒絕手術!」
這個決定讓水哥愣了一下,他眸子一沉,身上散發出一股危險的氣息。
「你確定嗎?」
他的目光分明在說:小老弟,想好了再回答!回答錯了可是要死人的。
「我確定!」
夏天咬著牙,語氣堅定:「非法途徑的器官,我拒絕手術!」
水哥皺眉:「夏醫生,你可知道,你拒絕的後果?」
後果是死?
但做了手術,會有無數人死!
他是醫生,不是殺人犯。
「我知道後果是什麼。」
「我願意承擔後果。」
心中做了選擇後,夏天也坦然了。
水哥凝視著他。
短短几秒鐘,刀槍棍棒,火花迸濺,最終……歸於了平靜。
哎……
水哥長嘆一口氣,無奈的說了一句:「夏醫生去休息吧。」
隨後,水哥對一個小護士道。
「去把曹醫生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