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樓正常營業,但是門前那些如花似玉,巧笑倩兮的迎賓女子已然不見蹤影。
佟掌柜是個怕事的人,有了秋月的事情,他擔心再生事端,未經通報便撤去了這些人。
對此,徐長風並沒有多說什麼。
坐在桌前,手持毛筆,飛速地書寫著。
「老鼠夜行藏,狐狸笑模樣。偷食國家糧,欺瞞聖上謊。」
「胳膊粗,膽子肥,欺瞞聖上去做賊!」
「樹葉不青,土地不平,小小縣令你真行!」
…………
徐長風一直埋頭書寫,讓旁邊站著的孟小楠和石虎一頭霧水。
寫這些有什麼用?
難道寫出來就可以解決秋月的事情?
直到徐長風停筆,石虎這才湊上前來,說道:「大當家,咱們現在怎麼辦,總不能就這麼幹坐著吧?」
孟小楠也皺著眉頭,說道:「你不會想用這些東西去找他麻煩吧?」
雖然她學問不高,卻也知道,這些東西朗朗上口不假,卻難登大雅之堂。
然而徐長卻是面含笑意,將手中的紙張遞到了石虎的面前。
「王德昆給了咱們三天時間,咱們就利用這三天時間,禍水東移!
給他找到足夠多的麻煩,讓他焦頭爛額沒辦法管咱們的事。」
「就憑這個?」
石虎拿在手中,再次看了一眼,還是不明徐長風的用意。
「沒錯,就憑這個!」
徐長風起身,雙手伏於桌面之上,說道:「有的時候,軟刀子殺人才叫疼。」
「什麼意思?」
不止是石虎,一旁的孟小楠也不明白。
當然,也就是他們兩個,如果這個時候換成了榮幼雪,一眼就能看出徐長風的用意。
「你現在派出手底下的兄弟,一人拿一份這種童謠,分別去往不同的地方。
然後把這種東西傳播開來,最好讓街頭巷口的孩童全部會唱。」
「這……」石虎有些犯難,「三天時間,傳不了太多吧?」
徐長風笑了起來:「所以才叫童謠,又不讓你們收買成年人,而是讓你們收買小孩子,你們還做不到?」
這一刻,石虎突然明白了過來,一臉興奮地說道:「我明白了,我這就安排下去!」
看著石虎離去,孟小楠朝著徐長風問了一句:「為了一個女人得罪王德昆,值嗎?」
「女人?我可不是為了那個秋月。」
「那是為了啥?」
「為石家寨那些死去的兄弟,為了青龍山上那幾個被他滅掉的寨子。」
啊?
孟小楠一時間沒有看懂徐長風的操作,就這麼盯著對方,視線久久沒辦法移開。
徐長風重新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水,解釋道:「秋月只是一個導火索,就算沒有秋月,我也會滅了王德昆。
不滅王德昆,我們如何在青龍山稱王?
不滅王德昆,我們青風寨一直都是土匪,把柄一直握在他的手中,如何洗白?
不滅王德昆……」
徐長風一次性列舉了好幾個例子,說得孟小楠心弦輕顫。
她沒有想到,在徐長風這裡,早就給對方畫上了死亡的標籤。
「通知佟掌柜,天香樓以前什麼樣,以後還是什麼樣。
這個時候把人撤走,好像我們很心虛一樣。」
徐長風安排完,便與孟小楠在天香樓住了下來。
傳播這種童謠,有時候根本不用三天時間,僅僅只是一天時間,整個青平縣街頭全都是這種聲音。
小孩子懂什麼?
他們什麼都不懂,有人給個小糖人,他們就會賣力地去傳唱。
第二天,上河郡下方的幾個縣,全都是這種童謠,甚至都傳到了上河郡守的耳中。
也正是這一天,榮幼雪再臨青平縣。
這一次不止是她,屁股後面還跟著一個拖油瓶。
錦衣玉袍,手持紙扇,風度翩翩。
身後跟隨著幾名恭順的下人,舉止間流露出一種不可一世的官宦氣息。
「幼雪,這就是你一直誇讚的青平縣啊?這也沒什麼呀。
髒,亂,跟咱們臨江城差遠了。」
榮幼雪根本沒有理會對方的意思。
拿這偏遠小縣城跟幽州主城去做對比,得虧了對方說的出口。
她是不理會對方,可是對方卻一直要纏著她。
「幼雪,剛才我讓人打聽過了,這青平縣最好的地方,也就是天香樓了。
一個酒樓,屁大點地方,我覺得還得聽我的,去找這裡的縣令,讓他來安排,如何?」
榮幼雪揉了揉腦袋。
她想趕人,可是對方身份擺在那裡,她還沒辦法。
「若是你覺得縣衙環境比天香樓好,那咱們就此別過!」
說著,腳步開始加快。
「喂,幼雪,天香樓就天香樓,我也沒說什麼啊!」
一行人,走在這青平縣的大街上,一看就屬於不好惹的那種。
不管走到哪,街上的百姓都會刻意避開。
開始還有說有笑,天香樓還沒到呢,這一行人便笑不出來了。
街頭,小巷,到處有官差驅趕孩童。
有些孩童甚至被嚇得嚎啕大哭。
起初還不明所以,直到榮幼雪讓人打聽了一下,才知道了其中的緣由。
「有問題不去解決,反而去處理這些孩子,這不是不打自招嗎?」
她是商人,就算生意做得再大,那也是個商人,管不了官家的事情。
所以,她也只能發發牢騷而已。
可是旁邊的年輕公子哥不一樣。
袁晉,幽州刺史之子,權勢滔天。
見到榮幼雪生氣,袁晉一臉無所謂的樣子,說道:「他不打自招是他的事,跟咱們有什麼關係?」
榮幼雪停下了腳步,回頭,一雙美目就這麼在袁晉的身上打量著。
袁晉被她盯著,心裡發虛,連忙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你知道的,我只是……」
估計誰也想不到,堂堂刺史之子,一向強勢的他,在榮幼雪的面前,竟然如此膽怯。
「算了,我這就修書一封,把這裡的情況告知上河郡守,他治下不嚴,自然由他來處理。」
榮幼雪搖搖頭,說道:「你錯了,這件事情,也許已經傳到了上河郡守的耳中。
現在這裡鬧這麼大的動靜,明顯是有人看不慣這王德昆的做法,故意寫了一些童謠來整他。」
「是誰?」袁晉一聽,火氣騰的一下便上來了,「污衊朝廷官員,好大的膽子。」
榮幼雪:「……」
這就是他不喜歡對方的原因。
沒腦子!
「也許此人的做法確實不妥,但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現在衙差到處抓人,明顯就是心虛的表現。
說明童謠所唱是事實,你不去治施暴者,反而懲治舉報人?」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若是換作一人,袁晉早就生氣了。
但是對象是榮幼雪,袁晉面對她的時候,腦袋永遠都不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