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之後。
宋朝軍隊的駐紮地。
「在下張柬之,拜見高太尉。」
張柬之臉上掛著笑容。
他只帶了幾名隨從,在宋軍的陪同下,走進了主將的帳篷。
高俅穿著整齊的軍裝,神色莊嚴。
「張尚書太過謙虛了。」
「來人,給張尚書準備個座位。」
一旁的守衛隨即搬來了凳子,讓張柬之坐下。
高俅身邊的宋軍將士也紛紛落座,一個個眼神犀利地盯著張柬之。
張柬之依舊面帶微笑,毫不緊張。
反正他是作為大周的使者來議和的。
高俅難道還敢殺了他?
高坎和朱勔分坐在高俅兩邊,用不太友善的目光打量著張柬之。
他們被方寒害慘了!
現在連帶著看張柬之也是一肚子火。
高俅倒顯得挺鎮定。
他眼神灼熱地看著張柬之。
「張尚書,我國對大周向來友好,雙方從未發生過邊境衝突。」
「然而現在,貴國的丞相方寒,卻利用我們對大周的信任,設下毒計,坑害了我的兒子和朋友。」
「整整五千萬貫的錢財,這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損失。」
「只要貴國讓方寒歸還這筆錢,我立刻率軍撤離大周。」
「張尚書,我國與大周素來交好,不能因為個別人破壞兩國的友誼啊。」
張柬之微微一笑,正色道:
「高太尉,我大周……」
砰!
冷風陣陣吹過。
衛青面容凝重。
「丞相,我們現在距離敵軍只有三公里遠了。」
方寒挑了挑眉。
他換上一身輕便的鎧甲,顯得英姿颯爽。
他沉思了一會兒。
「全軍分成兩路,你和許褚各帶一隊,從左右兩側進攻敵軍……」
一旁的許褚撓了撓頭。
「丞相,張柬之不是還在敵營談判嗎?」
「我們怎麼轉這麼大圈子去偷襲宋軍啊?」
衛青也有些疑惑。
丞相五天前帶著大軍從小路繞行,兜了個大圈子來到敵人背後。
看樣子顯然是要搞偷襲。
不過,提出與宋軍和談的也是丞相自己。
況且,兵部尚書張柬之還在敵軍那邊。
方丞相到底打得什麼算盤,
他一直摸不透。
方寒眨眨眼,笑眯眯地望向遠方,仿佛能看到敵營里的張柬之。
他緩緩說道:
「如果張柬之不在敵營里談判,讓敵軍放鬆警惕,我們大軍怎能偷襲成功?」
「宋軍現在絕對想不到,他們的背後會有我軍的突襲。」
衛青聞言一震,難以置信地看著方寒,
滿臉震撼。
丞相這是要……
衛青小心翼翼地問:
「丞相,如果我們去偷襲敵軍,那在敵軍中的張尚書……」
方昜感慨地說:
「那就只能看張尚書的造化了。」
「如果僥倖沒死,那他就立了大功;如果犧牲了,那就是大周的忠臣,我會請求陛下追封他為烈士!」
衛青嘴角抽了抽,頭皮發麻。
這還是那個冷酷無情的活閻王嗎?
方寒微微一笑:
「現在出發吧。」
「半個時辰內,我要看到高俅活生生地被捉到我的面前。」
衛青和許褚心中一緊,即刻回應:
「遵命,丞相。」
宋軍營地內。
「不管怎樣,請高太尉放心,我大周是抱著和平解決的態度而來。」
張柬之面帶微笑,「雖然這只是樁交易,但如方丞相所說,兩國友誼為重,我們誠意十足。」
高坎、朱勔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激動。
這真是太好了。
只要錢到手,他們的壓力就會大大減輕。
這傢伙,就是要給他點顏色看看。
高俅心中也略微放鬆。
他這次冒險借兵,也是在賭博。
能否讓周國屈服,他自己也沒底。
但現在看來,一切進展得很順利。
他捋了捋鬍鬚,目光銳利。
「張尚書,這話有道理。」
「如果不是方寒這次做得太過分,我又怎會來冒犯貴國呢?」
「我大宋也始終堅持與貴國和平共處的原則,若因這點小事影響了兩國的外交關係,豈不是成了笑柄?」
張柬之點點頭,一臉認真。
「太尉言之有理。」
「大周願意配合宋國,但太尉也需將兵馬撤出我大周領土。」
高俅淡淡一笑。
「好說,只要貴國……」
話未說完,
突然間,
帳篷外傳來震耳欲聾的廝殺聲。
帳篷內的眾人都是一臉錯愕。
「敵襲!」
一名宋軍將領猛地站起,倒吸一口涼氣,滿臉震驚地說。
高坎、朱勔驚恐萬狀地跳起來。
敵襲?
他們懵了。
這不是來說和的嗎?
怎麼突然變成敵襲了?!
高俅臉色大變。
他怒視著一旁的張柬之。
「張柬之,你所謂的誠意和和平解決就是這樣?」
張柬之臉上寫滿了困惑。
啥情況?
敵軍攻擊?!
他背後的侍衛們也是一臉迷茫。
張柬之趕緊站起身來。
「高太尉,這肯定是個誤會。」
「我們大周正打算和宋國和談,怎會派人來襲擊呢?」
「況且我還在,大周怎麼可能派人來進攻?」
高俅眉頭緊鎖。
說的沒錯。
這位兵部尚書張柬之不就在嘛,敵人咋還進攻了?
張柬之還想接著解釋。
突然,外面傳來震耳欲聾的呼喊聲,
「大周萬歲!」
「活捉高俅!」
帥帳里,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張柬之整個人都愣住了。
我的媽呀。
還真TM是大周來攻打啊。
不對啊,老子可還在這兒呢!!!
高俅的臉色驟變。
他急忙拉開營帳,外邊的聲音更清晰地傳了進來。
鋪天蓋地的殺伐聲,就像死神的催命鼓點。
高俅驚恐萬分。
他憤怒地看向張柬之。
「你這混帳,還敢說不是你們周國搞的襲擊?」
「你們太卑鄙了,用和談來迷惑我們,暗地裡偷襲是吧?」
「我今天先宰了你!」
張柬之全身僵硬。
靠。
方寒之前明明說是和談的。
怎麼一下變成攻擊了?
這活閻王不會是拿和談做餌,故意誘敵吧?
張柬之腦海里剛閃過這念頭,頭皮就一陣發麻。
一股涼意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
我去。
難怪這活閻王突然變活菩薩,還想用錢擺平問題?
這TM顯然是連環計啊。
太TM狠毒了。
完全不顧老子的死活。
張柬之的臉皮直抽搐。
他現在比高俅他們還慌。
他娘的,他現在可是在敵人窩裡啊。
他的腿肚子都在打哆嗦。
要是在這兒掛了,他也太冤了。
一旁的高俅當機立斷。
「撤,快掩護我撤退!」
外面不知道來了多少敵軍,但聽聲音仿佛就在耳邊。
對方顯然是沖他而來。
這時候再不走,就完了。
高俅怒不可遏:「我先砍死這狗賊!」
張柬之連忙往後一縮。
旁邊的侍衛擋在了他的前面。
高俅眉頭一皺,怒吼道。
「再不走就晚了。」
「走!」
說完,他立即衝出了帥帳。
高坎、朱勔咽了咽口水,看了看被侍衛團團圍住、瑟瑟發抖的張柬之,也慌忙跟了上去。
要是在這被周軍一刀砍了,那就太不值了。
「殺呀!」
高俅他們剛衝出來,就聽見鋪天蓋地的殺喊聲。
高俅抬頭一看,只見後面,一群身披黑甲,鋒利如刀的騎兵正直衝他們而來,氣勢如雷,速度如電。
高坎、朱勔等人都嚇得魂魄差點飛出竅。
他們發跡前不過是一群街頭的小混混。
哪經歷過戰場?
欺負欺負老百姓還行,但真遇上窮凶極惡的敵人,一個個腿都軟了,差點尿褲子。
高俅也強不了多少。
他臉色蒼白。
「快跑!」
在眾人的保護下,他拼命往外跑。
只是,他們平時位高權重,哪騎過幾次馬?
這會兒慌亂之中,馬根本跑不快。
大周的士兵瞬間就追到了他們身後。
高俅一臉驚恐。
一股涼氣直衝天靈蓋。
半日後。
洛陽。
議政殿。
「報!陛下,我軍已經擊敗宋軍,活捉了敵方統帥高俅!」
一名士兵衝進殿內,滿臉狂喜。
殿內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許敬宗、魏元忠等人一臉震驚。
活捉敵方統帥?
武瞾也是一愣,眼中閃過震撼。
這傢伙竟然悄無聲息地活捉了對方主將?
許敬宗咽了口唾沫,急忙問。
「怎麼就打敗了敵軍?」
「我們不是在和談嗎?」
其他官員也一臉茫然。
那士兵隨即答道:「張尚書今日已到達敵軍營地,與對方統帥進行和談。」
「而我軍在相爺的指揮下,從小路繞遠路,在五天前就出發,繞到敵軍後方,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兩路並進,插入敵軍兩側,十多萬大軍被我們三萬兵馬衝擊得四散奔逃,毫無防備,敵軍將領驚慌逃竄,被我軍戰士生擒。」
他話音剛落。
整個大殿頓時一片寂靜。
所有人一臉呆滯。
我勒個去。
說好的和談呢?
純粹是個幌子啊。
他們就說活閻王怎麼突然這麼和善了?
原來憋著大招呢!
魏元忠突然察覺到有點不對勁。
他沉吟道:「等等,你們奇襲,那張柬之呢?」
眾人一愣,這才想起。
張柬之好像確實去了敵營談判。
那士兵一愣,撓了撓頭。
「小的不知。」
「方相沒交代過。」
殿內頓時又靜了下來。
嘶!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目瞪口呆。
在場的都不是傻子。
他們這下全明白了。
媽呀。
活閻王就是活閻王啊。
這是拿張柬之的命去糊弄高俅。
讓高俅他們放鬆戒備。
而他自己則暗中帶兵包抄,打了敵人一個措手不及。
輕鬆解決了敵人,還生擒了主將。
這TM,計策是好計策,就是對張柬之來說,太TM狠了點。
許敬宗面色古怪。
他就說方寒當初怎麼想出那麼個莫名其妙的和談計謀。
原來是連環計。
真是心夠狠啊。
完全不顧張柬之的生死,萬一敵人一怒之下殺了張柬之,張柬之哭都沒地方哭。
魏元忠咽了咽唾沫,頭皮發麻。
活閻王終究還是活閻王啊。
誰能料到,自己的同事說扔就扔了,估計連敵人都懵了,堂堂的兵部尚書,在方寒看來就是個棄子。他苦笑了一下,說:「方相啊,還是那個方相。」
眾人一臉驚訝地點點頭,他們原以為這位活閻王轉性成了慈悲菩薩,現在才恍然大悟,錯得離譜。
這活閻王的計劃沒一個是仁慈的,個個都毒辣至極。
但心中又莫名地閃過一個念頭:雖然這毒計讓張柬之受了點委屈,但現在活捉了敵軍主將,輕鬆擊潰敵軍,還真是賺大了。
林清雪揉了揉眉心,眼睛裡滿是震驚,嘴巴微張,幾乎合不上。她心裡像被巨浪衝擊,震撼無比。
她完全沒想到方寒會用這種方式擊敗敵軍。難怪當初不肯透露計策,原來是想拿張柬之做誘餌。
她那冷艷的臉龐上滿是複雜的神色,這傢伙果然是個狠角色,為了捉住敵軍頭領,說賣隊友就賣隊友,不愧是大周第一毒士。
三天後,洛陽,議政殿外。「陛下……我要見陛下!」
張柬之風塵僕僕,臉黑如炭,全身狼狽不堪。周圍的官員一臉茫然地看著他,這尚書大人竟然還活著。
許敬宗捋了捋鬍鬚,有些驚訝地說:「張尚書,你還活著呢?」
張柬之臉黑得像鍋底,咬牙道:「我差點就成了漢朝酈食其的下場。」
眾人一愣,面面相覷。張柬之提到的酈食其,是漢代有名的說客。
當年漢高祖劉邦攻打齊國,酈食其前去勸降,結果韓信趁談判時偷襲齊國,最後酈食其被齊王煮了。
許敬宗輕咳一聲:「張尚書,雖然方相這計策不太厚道,但效果顯著,直接活捉了對方統帥,以少勝多,打得漂亮極了。」
其他人紛紛點頭。張柬之氣得牙痒痒。媽的,事不關己,自然高高掛起。
他心中不滿:「關鍵方寒連個招呼都不打,我差點就被敵人搞死了。」這傢伙真是缺德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