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 名字

  提著短刀,他一步步沿著台階向上。

  少年用力將冰寒的空氣吸入肺中,體會著那刺骨的寒溫。

  口中呼出淡淡的白霧,他的眼睛變亮了許多。

  當短刀捅入那個壯漢的後心刺穿他的心臟的時候,少年其實並沒有任何復仇的快感。

  事實上,他的心中很明顯地缺失了一部分,有著一個巨大的空洞。

  被傷害,無所謂。

  父母去世,孤身一人,也無所謂。

  吃著難以下咽的食物,做著奴隸的工作,這些都無所謂。

  甚至就連被反覆殺死,對於他來說其實也是無所謂的。

  他能夠感受到所有的變化,但卻什麼都不在意。

  他的心臟在跳動,他的血液在體內流動,從常理的視角來看他確實是在活著,而且還算得上健康。

  但從另一種角度看,他似乎也沒有完全活著。

  少年的心,好像已經死去了。

  目光所及的一切都是灰暗的,死寂的。

  但直到鮮血飛濺到他的身體上的時候,他忽然有了一種特殊的感覺。

  活著的感覺。

  心靈的空洞被短暫的填滿,少年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新奇體驗!

  血液那炙熱的溫度,湧入鼻腔的血腥氣息,在舌尖迸發的甘甜味道……

  以及最重要的,將生命從他人手中奪去時的感動。

  灰暗的世界中好像多出了色彩,令人心潮澎湃。

  順應著心中的衝動,他自然而然地用短刀將守衛的脖頸劃開,用刀刃刺穿他的眼眶,將他徹底殺死。

  所有動作毫無遲疑,渾然天成,如同呼吸一樣的本能。

  少年回味著那種感覺,滿足地呼出口氣。

  「要是還能繼續就好了……」

  感受著身體逐漸平息下的躁動,他忍不住像這樣自語。

  然後,像是聽到了他的祈願般……

  哐哐哐!

  從階梯的拐角處傳來了武器的碰撞聲,粗重的喘息聲,還有不斷迫近的嘈雜腳步聲,有幾個龐然大物一樣的存在正在不顧一切的衝擊過來。

  「喂!怎麼樣了?」

  「提卡!!!你他媽的說句話!不會死了吧?」

  「草,他是不是昨天去找女人之後發泄過度了吧?總不能自己摔死了吧?」

  其他的守衛在快速逼近,而少年卻並不是擔心,相反卻興奮起來。

  要來了。

  來吧……

  心中情緒逐漸翻湧,但他的腳步卻未變,依舊平穩地走著。

  終於,不算長的樓梯被快速跨過,三個守衛從拐角處衝出,一眼就看到了不斷向上走著的少年。

  「媽的!真出了亂子!」

  「喂!前面那個雜種!」

  「你怎麼敢跑出來!提卡呢!?你們把他怎麼樣了!?」

  提卡?

  是在說那個死去的守衛嗎?

  少年想要開口,但在那之前,是一道白光向著他直接砍來。✋♣ ❻9𝓢ʰυˣ.¢Ⓞ𝔪 🐠👣

  鏘!

  咔!!!

  手中的短刀抵擋不住,在虎口破裂的瞬間直接脫手彈飛。

  一個虛弱的奴隸少年與每天鍛鍊的守衛,在力量上完全不占有優勢的,根本沒有可比性。

  但在武器脫手的時候,少年並沒有停下,而是抓住對方動作停滯的瞬間,一步向前將距離瞬間縮短!

  然後,抬手,前刺。

  嗤!

  「啊啊啊!!!我!我看不到了!我的眼睛!!!」

  少年將手指直接捅進對方的眼球之中。

  只是,手指傳來的痛楚否定了這個方案的可行性。

  手指會骨折,不可行。

  「力量差距太大……」

  少年這麼想著,一個憤怒的身影從側邊逼近,接著他的眼前就陷入黑暗。

  「需要換個武器。」

  ……

  在鐵門前睜開,少年沒有思考,直接回頭,回到地牢中從提卡的屍體上腰間抽出了他未曾使用的鐵劍。

  然後再度穿過鐵門,將所有呆滯的奴隸留在黑暗之中。

  ……

  再一次,少年將提卡的頭顱砍下,拽著頭髮拎了起來。

  他發現,將這個球狀物體扔到對方前方,似乎可以短暫的起到震懾和吸引目光的作用。

  雖然如果用的不好的話,副作用也可能會讓對方進入短暫的狂暴狀態。

  ……

  再一次。

  「左邊的人視野缺失,可以從右邊的視野死角進攻。」

  ……

  再一次。

  「中間的人在進攻前右腳會邁步。」

  ……

  當第三十一次睜眼後的第九十三次心跳。

  少年停下了身體,思考著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我應該有一個名字。」

  地牢中死去守衛的是提卡,獨眼的是蘇魯,臉上有疤的是克賴,沒鬍子的是塔路。

  他們都有自己的名字,只有自己沒有。

  「或許,我可以給自己起一個名字?」

  少年想著,跨過了腳下還在抽搐的屍體。

  「咳咳……你這個瘋子,咳咳!」

  哦,還不是屍體,這個有「蘇魯」名字的守衛還活著。

  蘇魯怨毒地看著少年,咒罵起來:

  「自己看看你這個樣子,你還想逃出去?不可能的!」

  雖然自己已經要死去了,但是能夠在死前看到殺死自己的兇手也活不下去,似乎也不錯。

  「哈哈哈!你會死的!媽的!哈哈哈……嗬嗬!!!」

  聽著他的咒罵,少年面無表情地將手中劍刃順著蘇魯的嘴巴插進去,讓蘇魯閉上了嘴。

  接著,少年歪了歪頭,低頭看了看在戰鬥中被斬下的手臂,搖搖頭又點了點頭。

  「你說的對。」

  在還沒有徹底咽氣的蘇魯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少年從腳邊的另一具屍體上抽出染血的長刀,劃向自己的脖頸。

  「不能受傷。」

  ……

  ……

  「那麼,該起一個什麼樣的名字呢?」

  推開門,少年如常地向前走去,思索著其他人對自己的評價。

  「瘋子、怪物、雜種、奴隸、瘋狂的傢伙……」

  在那些憑藉中,好像有一個字眼的出現頻率非常高。

  「瘋。」

  腳步一頓,少年感覺自己想到了一個答案。

  「寧可瘋狂……寧瘋?」

  但心中似乎有一個聲音在告訴自己,還差最後一點,於是他只能繼續思考。

  「寧瘋好像聽上去有些奇怪……那就寧封吧。」

  不知為何,少年覺得這個名字自己非常滿意,於是用力地點頭。

  「嗯,我是寧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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