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李麗質打發走後，李二深吸一口氣。

  他朝遠處招招手。

  文武大臣們才走過來。

  大家都還處在懵逼中。

  至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李二捏緊拳頭。

  咔咔咔。

  關節的響聲，動靜很大。

  李二面露痛苦之色，咬牙切齒地說道：「皇室不幸，家門不幸啊，竟然出了這等丟人現眼之事……」

  王珪等人急忙勸道：「陛下息怒，切不可氣壞了身子，長公主或許有什麼難言之隱。」

  「是啊，陛下！」

  「還是先查清楚為好！」

  大臣們雖然一臉懵逼，卻還是要安慰李二的情緒。

  李二見狀，緊閉雙眼，又深吸一口氣。

  長孫無忌等人看在眼裡，都感覺到李二陛下內心天人交戰，實在太痛苦了。

  大家都很心痛。

  只聽李二說道：「諸位愛卿，其實，朕已將真相查清了，麗質年幼不懂事，幾個月前，私自離宮出走，躲到秦嶺山中，與陳楚那小子竟然私自訂了終身，朕對此一無所知，卻陰差陽錯之下與陳楚結識，看到陳楚武藝過人，才讓程處默招攬他與八日朗比試，不曾想，朕的女兒，竟因此帶人闖進皇宮……」

  「皇室不幸啊！」

  「朕到底做錯了什麼！」

  「為何會生出這麼個女兒！」

  砰砰砰。

  李二痛心疾首，拳頭不住地拍打自己的胸口。

  面色更加痛苦了。

  長孫無忌等人見了，急忙上前，有的拉住李二的手，有的急忙幫李二順氣，有的趕緊出言相勸。

  「陛下，陛下，別這樣，別這樣！」

  眾人手忙腳亂，才讓李二平靜下來。

  原本，長孫無忌是最心亂如麻的一個。

  長樂公主乃是帝國明珠，下嫁長孫沖，無疑會讓長孫家水漲船高。

  可他未來兒媳，竟然跟一個小子私定了終身。

  傳出去，長孫家勢必會被人恥笑。

  他本來感覺全世界都晦暗了。

  可看到李二這樣，他突然覺得，其實自己已經算不錯了。

  再怎麼慘，也比不上陛下慘啊！

  這時，李二抬起頭來，看著長孫無忌，痛苦地說道：「輔機，朕對不住你，朕教女無方啊……都是那個鄉野小子陳楚，朕已經讓龍武軍將他抓了，三日後，就將其斬殺，給你一個交代！」

  長孫無忌：「……」

  陳楚這廝，勾引長公主，的確死有餘辜。

  要是這樣，也算不錯！

  如果陳楚死了，大家也就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長公主依然會嫁到齊國公府。

  他心中跟吃了屎一樣的難受，卻還要點點頭。

  就在他沉思之際，只聽程咬金突然大聲吼道：「陛下，陳楚，殺不得啊！」

  嗯？

  眾人全都看向程咬金。

  長孫無忌更是對他怒目而視。

  程咬金嚇一跳，撓撓頭，趕緊說道：「別這麼看我，我和陳楚，其實不熟……只是，如今朝廷與吐蕃人的五場比試，才過去三場，咱們只贏了一場，一場也輸不起了，雖說八日朗死了，但我打聽到，色諾工贊手下還有好幾個像八日朗這樣的高手，若是把陳楚殺了，和吐蕃的打賭怎麼辦？」

  大家面面相覷。

  是啊！

  陳楚死了。

  誰來對付吐蕃那種塊頭巨大無比的傢伙？

  程咬金嘿嘿一笑，說道：「不過，既然陛下說陳楚罪該萬死，那還是殺了吧，與吐蕃的比試，輸就輸了！」

  王珪脫口而出：「不行！程將軍，萬萬不可，與吐蕃的比試輸了，大唐就要割出一州之地，我等難道想被後人恥笑嗎？」

  房玄齡也搖搖頭：「與吐蕃的比武，絕不能輸。」

  李靖說道：「陳楚要是被殺，就無人能贏下比武了。」

  牛進達說道：「陳楚不能死！」

  程咬金聳聳肩：「那就不能殺陳楚咯？」

  殺？

  還是不殺？

  在場的人，都很糾結。

  最後，所有人都看向李二。

  你是陛下，還是你定奪吧。

  李二卻扭頭，看向長孫無忌。

  李二說道：「輔機，你怎麼看？」

  唰唰唰。

  十幾道目光，全都盯著長孫無忌。

  長孫無忌嘴角一陣抽抽。

  其實，他恨不得現在就把陳楚殺了。

  那小子簡直死有餘辜！

  不殺他難以平心頭之恨！

  可如今國事當前，如果真將其殺了，讓吐蕃人陰謀得逞，那我豈不是要成為千古罪人。

  他能預感到，那些臭不要臉的史官，一定會將所有過錯都推到他身上。

  半晌，他艱難地張開嘴，說道：「陛下，臣以為，陳楚暫時不能殺，不如等他贏下比武，再殺不遲。」

  不殺陳楚，他實在意難平！

  那就讓那小子多活幾天吧！

  李二點點頭：「輔機言之有理，好，那就等比武結束，再將陳楚殺了，為了穩住陳楚，就將他安置在盧國公府中……」

  眾人急忙道：「陛下聖明！」

  李二臉色突然變得冷漠，說道：「諸位愛卿，出了這等事，朕臉上無光啊，實在羞愧難當，朕不想此事再被外人知道。」

  眾人異口同聲道：「請陛下放心，臣等一定守口如瓶。」

  大家才相繼散去。

  場中只剩下李二和程咬金。

  程咬金一個勁地傻樂。

  李二沒好氣地說道：「知節啊，用陳楚的話說，你這演技精湛啊！」

  程咬金乾笑道：「與陛下比起來，還欠缺點火候，陛下才是真正的表演大師，老表演家了……」

  二人竟然開始商業互吹！

  沒錯！

  方才的一切，都是李二和程咬金表演的。

  一個演得痛心疾首，憤怒無比。

  一個在一旁煽風點火。

  直接把長孫無忌玩到火坑裡去了。

  其餘大臣，也被玩得團團轉。

  李二沉聲道：「知節，朕讓陳楚暫且住在你府中，你要好好盯著他，不要讓他胡作非為，同時護住他，不能讓他出事，朕絕非那種濫殺無辜的皇帝，陳楚帶給朕的驚喜，實在太多了……至於如何妥善處置，朕一時也沒有頭緒，唉……」

  太難了！

  一邊是冉冉升起、不斷製造驚喜的陳楚。

  一邊是老牌世家長孫家和自己的股肱之臣長孫無忌！

  李二要做的就是將兩邊都安撫好。

  ……

  黃昏時分。

  李二拖著疲憊的身軀，走進延嘉殿。

  長孫皇后跪坐在案几旁，掩面落淚。

  李二上前，坐下後，問道：「觀音婢，你都知道了？」

  長孫皇后點點頭：「二哥……」

  一張口，長孫皇后忍不住啜泣起來。

  李麗質下嫁長孫沖這件事，很大程度上，是長孫皇后撮合的。

  將自己最疼愛的女兒嫁給自己的外甥，按現在的說法，這叫親上加親。

  可現在，這樁婚事黃成這樣！

  長孫皇后心中難受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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