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咕咚。」
馬場食堂包間的餐桌上，奶白色的豆腐魚湯正冒著熱氣。
萬斌殷勤地給兩人盛了湯：「來，趁熱吧，要吃香菜自己加！」
「謝謝。」
張達雙手接過了魚湯，又往碗裡倒了不少香菜。
一口魚湯下肚。
體內，隱隱地便有暖流在流動。
張達由衷地說道：「萬先生，魚湯很鮮啊。」
「哈哈，我就說我們的魚很鮮吧？」萬斌笑了笑說道，「我們的食堂也是對外開放的，有人來騎馬的話，也可以在食堂吃飯。」
張達點點頭，問道：
「萬先生，冒昧地問一下，馬場經營是不是特別困難？我看您這裡硬體條件和環境都很不錯，也沒法維持下去嗎？」
萬斌嘆了口氣：「唉，實不相瞞，我這馬場，每月都在虧錢。」
「我自己總結了一下，可能是經營理念不對，馬場沒什麼自己的特點。」
「您應該能看出來，我的馬場，是走大眾化路線的。」
「我原本想著，一方面通過網上的團購優惠來吸引新客戶，然後賣賣vip卡培養回頭客。」
「另一方面，多準備一些馬，好多滿足一些顧客。」
「可事實卻是，大部分新手來騎馬，只是圖一個新鮮，很難發展成回頭客。」
「資深的騎馬愛好者呢，大部分都有自己常去的馬場，或者對馬的品種有要求，不太看得上我這裡。」
「因此，開業前兩年，我都沒積攢到什麼核心客戶。」
「後來，我開始接待一些單位團建、或者酒店旅遊團，就又搞了這片魚塘，可惜效果也不好。」
「更糟的是，因為老搞這些活動，經常弄的亂鬨鬨的，反而得罪了老客戶，生意就越來越差了。」
沈浩然想了想說道：「我實話實說，萬先生，您這裡似乎更適合私人來度假。」
「沒錯，沈先生，您說的對，我朋友們也是這麼說的。」萬斌贊同地點頭道，
「我的跑馬場不算大，人一多就顯得擁擠。魚塘規模也小了點，比不上專業的釣魚場。」
說著，他又朝張達笑了笑說道：
「張先生，馬場的問題我都說了。您如果真的接手了這家馬場，倒是可以把我當成一個負面教材。」
「萬先生言重了！」張達連忙說道，「您是個坦誠的人。不過，您把馬場的弊端全說了，不怕我再壓價嗎？」
他完全沒想到，萬斌會把馬場的經營情況，介紹得這麼透徹。
「您客氣了。」萬斌笑了笑，「我也是看出您身價不菲，確實有購買馬場的能力，因此才多說了幾句。」
之前離開辦公室時，他便注意到了停車場上的那輛魅影。
「況且，」萬斌臉上露出了更大的笑容，「我相信您能看出，我的報價，是很有誠意的。」
「現在少了四匹馬，我願意以1320萬的價格，把馬場和剩下的13匹馬全部轉讓給您。」
沈浩然放在桌下的手，輕輕拍了拍張達。
這是兩人約好的暗號，表示「價格合適」。
「我欣賞您的坦誠！」張達想了想說道，
「我也和您實話實說吧，我沒打算開公共馬場，而是打算開一家私人馬場。」
「您的馬場我挺喜歡的，只是，我不需要這麼多匹馬。」
『私人馬場』
聽到這四個字，萬斌的心裡著實有些驚訝，同時也有些羨慕。
要不是經濟不允許，他也很想開一家私人馬場。
想像一下。
周末的上午。
在馬場的宿舍里醒來後。
先來到池塘邊，為自己釣一條「午飯」。
下午，隨意牽上一匹馬，任意馳騁在馬場的每一個角落。
晚上，再劃上一條小船，在魚塘里盪起雙槳。
這該是，何等地快樂啊。
萬斌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絲嚮往的神情。
他連忙搖了搖頭，堅定地說道：
「不好意思，價格上我可以再做讓步。但打包買下所有馬匹的條件，我沒法讓步。」
張達說道：「我可以問下原因嗎？」
「賣掉馬場的話，我就沒地方養馬了，可一時間也找不到能接手的馬場。」
萬斌說道，「馬戲團和屠宰場倒是願意要我的馬，可這樣做，我良心不安啊。」
「我馬場裡的馬，或許不是什麼名貴的品種，但每一匹都是我精挑細選的，我對他們都有感情啊。」
「把馬賣去馬場，他們的日子會好過些。」
張達安靜了一會，點頭道：「我能理解。」
沒想到，這次談判最大的分歧，並不是在錢上。
沈浩然問道：「您還有門路把馬賣給馬場的朋友嗎？」
「很難了。」萬斌苦笑著說道，「之前的四匹，已經是降價加打感情牌，才好不容易賣出去的。」
張達說道：「萬先生，我再考慮考慮吧。」
萬斌拿出了手機：「沒問題，我們交換下聯繫方式，您有想法隨時聯繫我。」
下午，張達二人回到了沈浩然的馬場。
「這馬場不錯，挺適合私人度假的。」沈浩然喝了口茶說道，「1320萬這個價格，在行業里算得上公道。」
「不過，那13匹馬是個問題。」張達想了想說道，「要不，我再還點價，就當是那些馬的撫養費了。」
萬斌對馬的態度，他是認同的。
既然如此，反正他也不差錢，乾脆養著這些馬，慢慢地賣給其他馬場就是了。
沈浩然擺了擺手：「嗯，你先別急，我打電話問問老李，看看他要不要馬。」
他口中高地「老李」，自然是申城的馬場主李沖。
半分鐘後，在申城的李沖收到了沈浩然打來的電話。
剛接起電話，他便聽到了沈浩然的聲音：
「喂，老李，你要馬不要？」
李沖打趣道：「老沈，你有多少匹馬？夠我老李組個騎兵連的嗎？」
「不夠，最多讓你組個騎兵班。」沈浩然開了句玩笑後驚喜地問道，「這麼說，你還真要買馬？」
「我大概要買個六七匹馬吧。最近馬場生意不錯，我怕累著我的馬，所以要補充幾匹。」
李沖說道，
「你要有路子，我肯定找你買！不過，醜話說前面，馬不好我可不要啊！」
「行，不是什麼名馬，但餵得很結實。」沈浩然說道，「這樣吧，你先別急著買馬，過幾天我再聯繫你。」
「沒問題啊。」李沖又說道，「不過，你可得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