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你也明白了

  一襲白衣隨風飄舞,慕飛卿身形招搖而去,已在夜空之上,那一刻,仿佛光明與黑暗同在,隨意揮出手中那潔白如雪的長劍。

  極盛的光明與漸頹的夜色之間,忽然多出了一道劍痕,那道劍痕極深,仿似要把天空刺破如道深溝把光明與黑暗隔絕開來。

  慕飛卿如同一粒塵埃。

  與張白羊那道恐怖如同瓢潑大雨的的光劍相比,就如同一葉扁舟立與滄海之中,隨時可能被淹沒!

  劍神一笑之後,

  一把劍出去了,

  與劍雨接觸,

  就像是一枝鵝毛筆,在清明上河圖上輕輕塗描了一下。

  劍雨卻如同琉璃一般,驟然崩裂,像雪崩般崩塌,向大山四周散落,然後化作一縷縷元氣,

  劍神一笑未竭,似將永世不竭,穿掠過密集墜落的數十萬塊光劍碎片,襲向張白羊。

  仿佛穿越了銀河,

  落在張白羊眼中的,

  只有那微微一笑,

  那一笑,

  淡了人間七分顏色,

  那一笑,是人生最後一道風景,

  雨消風停,被光明與黑暗割裂的天空,回復了正常,露出湛藍的碧空,碧空上飄著白月光。

  一切都陷入了詭異而又沉默的安靜中。

  慕飛卿快速落到地上,

  手中的劍,成了碎片。

  遠處的張白羊站立著,目光如炬正在緩緩消散。

  「劍神一笑果然傾城,好劍,好劍!」

  慕飛卿點了點頭,道:「本就是好劍!」

  「嘭」

  張白羊眉心多了一點紅色,轟然倒地。

  「家主威武!」

  遠處,逃過一劫的慕氏護衛們都歡呼了起來。

  遠遠的,霍景桓吞了一口口水,震撼道:「我霍景桓見過不少宗師,也交手過不少宗師,可能有慕兄這等仙人之姿的,我還真沒見過,斬殺張白羊居然毫髮無損!」

  黃十三驕傲道:「那是自然,沒聽我家家主說嗎,當今天下,能與他打成平手的沒有幾人,在這個人間絕頂不出手的時代,家主就是無敵的,殺一個張白羊而已,怎麼可能受傷!」

  「噗……」

  站在山坳的慕飛卿突然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霍景桓:「……」

  黃十三:「……」

  家主,你也太不給我面子了!

  「艹,還愣著幹什麼!」

  黃十三微微愣了一下,快速沖了過去,正好扶住搖搖晃晃將要倒下的慕飛卿。

  …………

  被慕氏護衛用擔架抬著,慕飛卿躺在上面,望著天上的月色,有點想哭。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他是真不願意用這個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技能,

  用一次,就躺幾天!

  「慕兄,慕兄,」同樣躺在擔架上的霍景桓偏過頭,說道:「多謝慕兄救命之恩,景桓感激不盡,日後但凡有所差遣,在所不辭!」

  「你這不是廢話嗎?」慕飛卿吐槽道。

  「啊?」霍景桓愣住了。

  「為了救你,我都差點把自己給搭進去了,總不能一句多謝就把人情給還了吧!」慕飛卿說道。

  霍景桓在簡短錯愕之後露出了一抹笑容,說道:「慕兄快人快語,性情中人,那我也不矯情了,在下還有一事相求!」

  慕飛卿:「……」

  「這麼不客氣的嗎?」

  霍景桓點頭道:「我覺得跟慕兄你這樣的性情中人拐彎抹角沒意思,我有所求,就直接說了!」

  慕飛卿說道:「行,都是性情中人,那我就直說了,求我沒用,你自己看著辦,我啥都不會幫你了,我也幫不了你!」

  霍景桓:「慕兄……還真是快人快語……」

  突然,霍景桓愣住了,

  慕兄能夠趕來救我,自然是將我如今的處境是看透了,京城的局勢,也肯定都在慕兄的預料之中,不然怎麼算到我今夜當有一劫,刻意來救我?

  既然一切都在慕兄的預料之中,他肯定也知道我如今的情況,

  他剛剛說他幫不了,也不會幫,

  不只是明面上那個意思,

  幫不了的意思,他知道我的處境,

  而不會幫,意思是他是江湖中人,不願意參與朝廷的紛爭,

  而那一句讓我自己看著辦,

  語氣是特別平淡無所謂的,點明了我現在的處境不尷不尬,

  讓我看著辦的意思,就是讓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用刻意去做準備,全都按規矩辦事,該怎麼做怎麼做!

  對呀,妙啊!

  今夜這一劫不就是因為我刻意躲避追殺才落到這步田地的嗎?如果我按規矩,一路都有守備軍護送,刺客怎麼敢來?

  而回到京城之後,我也應該繼續保持,我本就是軍方的人,何必去揣摩陛下的意思,軍人本就是打仗的,

  我作為軍人,一心只求打仗,

  陛下又怎麼會怪我!

  哎呀!還好有慕兄指點,

  如果我回京之後,舉棋不定猶豫不決,到時候不但主和主戰派都得罪,連陛下也會對我有所猜疑!

  慕兄這是提醒我不要受政治影響而忘記初衷,我就是我,我是霍景桓!

  他看著慕飛卿那張絕美的臉,腦海里突然轟然一聲巨響,臉上的神情慢慢放鬆了,臉上就露出了一絲恍然的神色,拱手道:「多謝慕兄指點,在下明白了!」

  慕飛卿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艱難的轉過頭,道:「你也明白了?」

  「對,在下明白了,慕兄,果然不負是天下無雙之人,一語點醒夢中人,唉,想不到剛見面就欠下了這麼大的兩個恩情,真是讓景桓汗顏!」霍景桓很誠懇道。

  慕飛卿:「……」

  你在說什麼?

  為什麼總是這樣,為什麼你們都明白就我一個人啥都不明白!

  「你真明白了?」

  「明白了,」霍景桓說道:「剛剛是在下心胸狹隘了,慕兄是何等高義之人,能夠為了心中一份道義,不辭安危來救景桓這麼一個素不相識之人,又怎麼吝嗇一份指點呢?」

  「只是,慕兄這等高人,即便有心指點迷津,也不會直言,需要的是悟,只要領悟了慕兄的深意,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慕飛卿:「……」

  我這麼牛逼?

  我慕飛卿如坐春風,如飲醇醪,天下英雄不過爾耳。

  只是,你問啥了?我指點你啥了?

  我連你想問什麼都不知道,你就說我指點你了,你這是想碰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