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僵持（抱歉，出差回來被影響到了。）

  領導之間的會晤很快，林部結束了剛果（金）的訪問，還要趕著去其它國家。

  剛果金的總統小卡比拉也只出現了片刻，看起來，這位年僅35歲的領導人沉默寡言，性格冷靜。

  從小跟隨父親在槍林彈雨中長大，還曾有過華夏國防大學的留學經歷，戰場上的表現也極其英勇。

  不過，非洲這片大陸上，大多數領導人最終都逃不過對權力和財富的貪婪。

  卡比拉也不會例外。

  剛果金在他的帶領下，並沒有越來越好，反而同樣變得專制和貪腐。

  不過這時候的卡比拉還是想穩定國內發展的，尤其是當他知道嘉禾準備以糧換地時，更是笑得極其開心。

  所以，領導們的基調很快定了下來：協議抓緊簽，流程趕緊完善，糧食儘快到位。

  隨後，剛果（金）農業部便牽頭組織了中墾、中心能源、嘉禾集團三家有意農業投資的公司分別進行了細節性的商議。

  而嘉禾集團排在了最後。

  一間辦公室外。

  長條桌的一邊，剛果金領頭的是農業、畜牧業、漁業司司長波格丹。

  除此之外，還有土地事務司的羅伯特·比拉。

  郭陽坐到了波格丹的對面，略微一觀察，就注意到一些人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

  不會是耽誤人家下班了吧？

  郭陽瞎想著。

  通過余洪海之口，還有這段時間的接觸，郭陽對這個國家的工作效率和吃拿卡要是深有體會。

  前幾年是臨時政府，還可能位置不穩，但去年底卡比拉通過選舉成功當選，短時間內局勢還是比較穩定的。

  而這也應該是國內第一批來剛投資的企業，甚至放到國際上也是數一數二的。

  但這兩天，中墾和中心能源的項目，他也打聽清楚了。

  還真就只是援助項目。只有中心能源多了個商業性的水稻種植。

  沒油水啊！

  嘉禾雖然考察的時間長，油棕種植園的項目也沒有隱瞞，但10萬公頃這個數字一直沒有對外暴露過。

  郭陽扭頭看了余洪海一眼，只見其輕微搖頭，意思就是沒見過。

  這些土地事務部的人，多半以為嘉禾也是來農業援助為主。

  一陣寒暄過後，郭陽也肯定了自己的判斷，說道：

  「波格丹和羅伯特司長，根據我們的考察，嘉禾認為剛果金是所有非洲國家中農業發展潛力最大的國家，這裡是發展農業的天堂。」

  幾名官員都笑了笑，很滿意郭陽的吹捧。

  波格丹說道：「所以，嘉禾決定在這裡投資多少？還是種水稻嗎？」

  「水稻是肯定要種的。」

  會議室里一陣輕笑。

  除了華夏人，水稻很難在這裡種植成功，也因此，大米一直是這裡有錢人才能享用的食物。

  「但又不只水稻。」郭陽豎起了三根手指，沉聲道：「經過商議，嘉禾決定在這裡總共投資三個項目。」

  「一是在金夏沙以及恩吉利地區發展糧食種植，面積1萬公頃。」

  「二是在下剛果省建設2.5萬公頃油棕及果樹種植園。」

  土地事務部的幾人瞬間被吸引了注意力。

  這面積……

  郭陽繼續說道：「第三，作為公司中期開發目標，嘉禾有意在赤道省發展10萬公頃油棕種植園項目。」

  現場的氣氛頓時熱絡起來。

  波格丹笑道：「這是一個誘惑力的數字，我代表剛果金農業部歡飲你們的投資。」

  土地事務部的部長羅伯特·比拉卻有不同的意見。

  「剛果金擁有豐富的土地資源，我的朋友，我認為這個數字還可以更有想像力一點。」

  郭陽想了想，說道：「如果前期能取得好的進展，嘉禾不介意把這個數字擴大為100萬公頃。」

  100萬公頃？

  波格丹和羅伯特·比拉對視一眼，默契的認為對方多少有吹噓的成份。

  「我相信國民通過國家電視台知道這個數字後，肯定會感到振奮。」羅伯特贊道，隨即立馬又話鋒一轉。

  「但為什麼要在赤道省呢？」

  郭陽說道：「那裡的氣候條件適合油棕的種植生長。」

  「可是那裡並不安全。」羅伯特的眼神里隱隱含著深意。

  安全？

  剛果金哪裡是徹底安全的？

  即使是金夏沙，因為糧食價格高漲，大街上也多了許多食不果腹的貧民。

  郭陽皺了皺眉，目光在農業司和土地事務司兩撥人的身上晃過。

  農牧漁司的波格丹露出了異樣的神色，卻沒有過多的阻止，土地事務司的幾個人明顯是以羅伯特為首。

  郭陽沉聲問道：「那麼羅伯特司長認為哪裡合適？」

  羅伯特說道：「基桑加尼，也就是東方省的首府，那裡是東部最大的城市。」

  郭陽回憶了下，馬塔迪、金夏沙、姆班達卡、基桑加尼，從下游到中上游，這四個城市都是剛果河流域上重要的河港城市。

  而余洪海此前選定的區域就位於赤道省的姆班達卡附近。

  不過在赤道省的首府姆班達卡的下游便是世界上著名的瀑布群，下剛果省也有個瀑布群。

  幾個城市間最主要的交通方式就是飛機，但姆班達卡和基桑加尼之間的河道卻是可以通航的。

  郭陽想了想，開口說道：「東方省靠近南北基伍省，據我所知，那邊也是礦區，山區里經常發生叛亂。」

  羅伯特用誇張的語氣說道：「我們在那邊有軍隊，可以保護合作企業的安全。」

  會議室里，一些黑人表情變了變，郭陽注意到了。

  這是內部分歧？

  還是派系之間的鬥爭？

  郭陽琢磨了一會兒，又看了看余洪海和新來的幾名團隊成員。

  余洪海微不可察的動了動嘴唇，郭陽看明白了。

  「別答應。」

  郭陽笑了笑，說道：「羅伯特司長，現階段而言，嘉禾的主要任務是優先拿下金夏沙和下剛果省兩地的土地。」

  羅伯特緊追不放，問道：「那10萬公頃的油棕種植園呢？」

  對面至少有兩三人的目光都緊盯著他。

  郭陽沒有露怯，沉著的說道：「我們還是更傾向於姆班達卡，等有成績了，會往基桑加尼進行擴張，別忘了，我們可是有100萬公頃的遠期目標。」

  羅伯特冷漠的點了點頭。

  協議的商談繼續進行，郭陽沒再怎麼插嘴，而是讓外聘的律師團隊和嘉禾的人上陣。

  只是越發的不順利，羅伯特總能找到各種各樣的理由。

  「據了解，在剛果金，一畝地4美金的價格已經很高了，嘉禾的報價是絕對有誠意的。」

  「那可是25年的時間。」

  「剛果金的內部局勢並不穩定。」

  「不不不，那是以前，現在剛果金已經迎來了和平，而且就像你們總裁說的，剛果金的氣候資源和水利資源是發展農業的天堂。」

  「至少得10美金一畝。」羅伯特信誓旦旦的說道。

  「那農業稅呢？」

  「照常徵收。」

  「補貼呢？道路呢？優惠呢？」嘉禾請的國際律師試探著問道，連郭陽都被驚住了，這問題不是白問嗎？

  羅伯特笑了笑，說道：「去基桑加尼的話，可以獲得更多的土地優惠。」

  這越發讓嘉禾堅定基桑加尼還不能去。

  雙方的爭執越來越大，想要剛果金加大在農業上的投入更是不可能。

  投資的方式可以選擇合作，但剛果金拿不出一分錢。

  在爭吵的過程中，郭陽了解到，剛果金在農業上的投入只占整個國家GDP的1.3%。

  低得令人髮指。

  這就是一個重礦輕農的國家。

  那還不如嘉禾直接投資。

  第一次的會議不歡而散。

  回去的車上，余洪海說道：「其實我們完全可以繞開農業和土地事務部，直接和地方大酋長簽約。農民耕種的土地都是由酋長負責分配，農民對於得到的土地擁有永久使用權，還可以世代相傳。」

  「但在法理上，剛果金的全部土地歸國家所有，酋長只是看護者。」郭陽沉吟了會兒，問道：「剛才羅伯特說赤道省不安全，還有軍隊是怎麼回事？」

  余洪海笑了笑，開口道：「剛果金的高層和議員，幾乎每一位背後都站著位軍閥，羅伯特應該也是屬於某個族群的。」

  「那赤道省呢？」

  「赤道省的大酋長本身就是一位軍閥，不過我感覺他是有些見識的。」余洪海說道：「我們可以通過他的關係，來加快流程進度。」

  汽車駛過一片居民區，兩側都是破舊老化的房屋，道路兩旁垃圾遍布，蚊蟲翻飛。

  光著上身的市民，因為飢餓，肚子已經癟了進去，只剩骨頭。

  郭陽沉默了片刻，「我們為什麼要急呢？挨餓的又不是我們。」

  余洪海怔了怔。

  郭陽繼續說道：「聯繫一下船到哪兒了，應該還沒有那麼快到吧？至少能拖個十幾二十天。」

  國家援助的糧食是給國際糧農組織的，非洲那麼多挨餓的國家，剛果金又能分到多少呢？

  余洪海說道：「或許還可以在中途的港口多停靠一會兒，就是要多些費用。」

  「多點錢不怕。」

  等回到旱作中心，甘組長等人還在地裡帶著黑人工人忙活，嘉禾的那塊土地上，也有數十個黑工開始在燒荒墾地。

  嘉禾來非洲的團隊已經有二十餘人，其中安保人員就有七八人，同時兼任著其它一些基礎工作。

  其它還有三四名科研人員，幾名種植技術人員，以及這次負責談判的數人。

  人肯定是遠遠不夠的。

  所以等等是很明智的選擇，年後嘉禾就會陸續的過來人。

  回了基地後，郭陽就徑直來到了種質資源庫，其實就是一間小倉庫。

  這段時間，從旱作中心、大地公司以及余洪海之前收集的一些種質資源，都堆積在了這裡。

  郭陽挨著挨著挑選收集了一些種子放進種子商店，出門時，剛好碰見余洪海。

  不出郭陽所料，援助的糧食從華夏沿海運達剛果河下游的海港城市馬塔迪得40~50天時間。

  目前至少還需要二十天時間，拖一拖，一個月完全不成問題的。

  就看誰更能熬了。

  但郭陽可能呆不了那麼久，「老余，有沒有辦法約到赤道省的大酋長？」

  「要提前溝通嗎？」

  「國內還有一大堆事，我再等幾天可能就得回國。」

  「我儘量約。」

  「實在約不到也沒關係，之後就得完全你自己來把握了。」郭陽拍了拍他肩膀，笑道：「怎麼樣？能不能行？」

  余洪海訝異了一瞬。

  郭陽再次說道：「男人可不能說自己不行，還是說，你真不行，才跑到國外來的？」

  「去你大……」余洪海下意識想罵人，但突然想起這是老闆，又緊急收了回來。

  「肯定行，剛果（金）這塊硬骨頭肯定得啃下來嘍！」

  「這才是我認識的老余嘛！」

  接下來的幾天，剛果金農業部又陸續組織了幾次會議，嘉禾由余洪海率隊參會。

  會議自然而然的陷入了僵局。

  這期間，郭陽也沒閒著。

  除了育種外，他還帶領嘉禾的技術團隊和華夏熱帶農業科學院椰子研究所達成了一系列的合作。

  對不遠萬里從國內趕來的專家團隊，郭陽自然是給出了較好的條件，交流自然很順暢。

  雙方將聯合開展技術研發，並專門建立華夏熱帶農業科學院剛果金試驗站平台。

  通過對油棕園土壤類型、養分含量、施肥管理、病蟲危害、果穗產量和采果情況等進行調研，明確各種技術需求。

  最終支撐油棕種植園的發展。

  與此同時，國際糧食局勢也在不斷的惡化。

  從進入2007年以來，糧食庫存越來越少，需求卻沒有絲毫的下降，反而化肥和能源價格也在大幅上漲。

  糧食價格自然是水漲船高，其中玉米價格增長尤為迅速。

  這無疑又加劇了剛果（金）的糧食安全形勢。

  連日來，剛果金東部、西部、中部、南部多次發生武裝襲擊、暴亂、起義，大批的難民被迫流亡他鄉。

  就連許多礦業公司也遭到了襲擊。

  相對而言，首都金夏沙可能是全國治安最好的地方，政治和經濟中心，有大批卡比拉政府的軍隊和警察。

  也有眾多的國際農業援助機構。

  無論是農田的開發面積，還是糧食單位產量、總產量，都遙遙領先其它城市。

  糧食價格雖然高企，貧民挨餓更是常態，但軍隊和警察兩支暴力隊伍還能維持穩定。

  首都形勢可控。

  旱作中心也風平浪靜，地處城郊，帶領周圍開發了不少農田，眾人只是緊閉大門，減少了不必要的外出。

  不過金夏沙城裡，卻時常爆發各種遊行和抗議。

  卡比拉的政敵蒙巴，以及數十個反對黨派，時不時的就在公開場合指責現任政府的政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