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草原鼠害
門牆的隔音效果很差。
響動又起,那是喘氣和被子的窸窣混合著的怪響。
「不像話……隔壁有人哩。」女人喘息道。
「你不是說老子沒本事嗎?」魏書傑悄聲沒氣的笑,他怪怪的渴望女人呻吟。
「明天還得去賣種子呢。」
魏書傑可不顧,翻身上馬,女人竄了幾下,竄不脫,就乖乖的臥了,任他欺負。
邊叫,邊咬。
呼哧呼哧的喘氣聲傳入耳中。
頗為煩躁。
徐小雪將黃絨絨的栽毛褥子緊抱在懷裡,這玩意軟和,隔潮。
在這荒涼的旅館裡,是她唯一的愜意。
半夜裡,隔壁的聲音時而響起,被子的窸窣呀,男人的喘息呀,女人的呻吟呀。
鈍鋸條一樣,在她神經上死命的劃。
不知何時,才睡去。
天一亮,她就迫不及待翻身起床,洗漱,穿衣,出門。
恰逢一男一女從隔壁走了出來。
男的健碩,女人狐媚。
女人先下了樓,男人則是和她並排著在前台退房。
魏書傑沒睡醒似的哈著粗氣,眼角偷偷的打量著身旁的女人。
既窈窕,又有料,臉蛋子也更好看,時髦的裝扮,優雅出塵的氣質,與他這樣的鄉下人格格不入。
「啊!」
忽聽一聲毛骨悚然的慘叫,是女人的聲音。
「快來呀,大老鼠。」
魏書傑連忙跑下樓。
徐小雪也退了房,小心翼翼的下樓,對於老鼠,他也瘮得慌。
等到了樓下,看見了那女人雙腳踩在托板貨車的輪子上,腳不敢沾地。
貨車尾部被篷布遮住了,但貨車地下的地面上散落著玉米籽粒。
男人問:「老鼠哪呢?」
話剛落,一隻碩大的老鼠又竄了出去,想跑。
旅館老闆這時跑了出來,眼急手快,一腳踩住了老鼠半隻身子。
他伸出手,揪住老鼠頭皮,一提起,老鼠就尾巴猛甩,尖叫聲傳遍院子。
「哎呀,怪重呢。」
看到驚動了客人,老闆笑著解釋了句。
「今年鬧鼠災,草原和土地都被霍霍了。」
徐小雪打了個寒噤,哆嗦了下身子,這老鼠是要弄死呢,還是放了呢。
「趕快弄死算了。」魏書傑扶下心悸的女人,又檢查了下貨車尾部。
徐小雪隱約的看到了天玉1號的包裝,似乎還有鄭單958的影子。
感覺哪裡怪怪的。
老闆嘿嘿的笑了。
順手從地上撿起半把玉米粒,桎梏了鼠身,捻了籽粒,塞進老鼠肛門。
那鼠大叫,瘋狂掙扎。
老闆邊塞籽粒,邊說:
「別的小老鼠,塞一粒就成。這老鼠,肛門松垮垮的,多塞幾粒,還得逢住,不然,一泡稀屎,啥都拉了。」
「瘮人得很,給它個利索死法算了。」魏書傑說。
徐小雪也直起雞皮疙瘩。
老闆拿出針線,揪住老鼠肛門,逢了幾針。
「你們懂啥,叫它幫我滅鼠呢,那籽粒會發漲,漲久了,就把肛門堵了,它疼得發瘋,就會瘋咬別的老鼠。」
越聽越瘮人,但怪得很,徐小雪聽了,老想著看看,捨不得這稀罕場面。
張桂芳卻拉著男人,「走了。」
「不吃早飯了,吃羊肉,煮了一晚上,口感好得很呢。」
「沒胃口了。」女人說,魏書傑卻有點嘴饞,昨夜忙活了一晚上,正需要補補,但女人要走,也沒轍。
徐小雪也有點寒噤,但想著路途辛苦,不吃肯定不行,只好喝了點肉湯。
等她喝完,準備走時,注意到了散落在地的玉米籽粒。
俯身撿起,越看越不對。
鄭單958?
天玉1號?
色澤,形狀,哪哪都不對,又在地上尋了下,居然還發現了發霉的籽粒。
這是種子嗎?
幹了幾年的種業記者,歷經的假種案也有幾起,基本的種子辨別能力她還是有的。
通常,玉米雜交種都有固有的色澤、形狀和大小。
而且要顏色一致。
眼前的籽粒有黃有紅,有的還夾雜著其它顏色,色澤也較暗。
徐小雪很快就有了判斷,這不是雜交種,也不是新種,而是隔年陳種。
腦海想起昨晚那女人的話,
「明天還要去賣種子呢?」
徐小雪心裡明悟,這是遇上賣假種子的了。
遇上老娘,算你們倒霉!
她還納悶,昨晚那麼鬧騰,折騰了半宿,結果一大早就出門,原來是被利益蒙了心。
但該找誰呢?
本地不太熟,找單位更不行,家裡正四處打聽她的行蹤,這不是送上門呢。
搓捏著玉米粒,想著一閃而過的鄭單958包裝,有了主意。
「喂,我,徐小雪。」
蒙省某正在建設中的工廠,張揚一臉欣喜。
「小雪,伱在哪呢,伯父伯母正滿世界找你呢?」
徐小雪心想,還好跑得快。
「我在巴彥淖爾,烏拉特。」
「草原上啊,這段時間正在鬧鼠害,你可得小心,我來找你吧,我剛好在附近。」
撇了撇嘴,「沒在草原,我在WLTQQ,今早發現了兩個賣假種的販子,其中有鄭單958。」
WLTQQ,也屬於河套地區,是蒙省最大的玉米產區。
「趕緊的,過來。」
聽著手機里傳來的忙音,張揚卻倍感振奮,信心滿滿。
小雪心裡還是有我的。
這不,遇到問題了,第一時間想到的時我。
張揚放下了眼前的工作,而是調集起了德農公司的專職打假隊
是的,德農公司一直有專門的打假隊伍,總共10人。
假種子商販囂張,打假隊今年一季度就查獲假冒包裝袋30餘起,收繳假包裝袋2萬多條,假種子近30萬斤。
以往,張揚是不會過問這部分業務的。
但這次,他要為愛衝鋒,親赴一線。
徐小雪打開了車門,剛要上車時,忽然吱吱聲大作。
一看,幾隻老鼠正瘋狂逃竄,身後大老鼠兇悍異常,窮追不捨,追上一隻,一口叼了。
小老鼠扭動肢體,慘叫幾聲,鼠鼠我呀,要死了。
旅館老闆很是興奮,「咬,多咬幾隻,省得老子動手。」
徐小雪打個哆嗦,不忍再看,就上了車,關上門,攆那對男女去了。
一天後。
「那對男女就在鎮上還有附近的村子流竄,車牌號*****,祝你好運。」
「你人呢?」
「嘟……嘟……」
張揚傻眼了,這就走了?
身後的打假隊也面面相覷。
果然,舔狗不得好死。
張揚將怒火發泄在了那對販賣假種子的男女身上,兩人相繼被罰款,判刑。
女人是慣犯,作案跨度長達10餘年,流竄十數個省份。
可憐的還是那男人,一鄉野村夫,女人看上了他一身的犟子肉,遂拉他下了水。
男人出門在外,也要學會保護自己。
……
烏拉特草原。
初夏五月,正是草場返青,牛羊長膘之際。
但一路上,徐小雪所見的草場沒有綠草,只有密密麻麻的鼠洞,像一字排開的蜂窩。
許多被車輛壓死的老鼠散落在周圍,活著的老鼠大約有兩三寸長,在裸露的草地上到處亂竄,互相啃咬,同類相殘。
心情不美妙了。
我是來旅遊的,咋這麼多煩心事呢,流竄的種子商販,失落的草原,無處不在的老鼠洞觸目驚心。
平日裡,徐小雪也怕老鼠。
但現在,
她操控好車速,壓死一個、兩個在草原上肆無忌憚奔跑的肥碩的老鼠,以解心頭之恨。
她不惜把車開得像耍雜技,七彎八拐的,時快時慢,還把自己的腦袋撞在了車窗上。
老鼠太狡猾。
終於,累了。
無奈的坐在湖邊觀賞天鵝,空蕩蕩的藍天,沒有一片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