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次循環(三)

  第十九次循環(三)

  小哥和李詩情需要幫手, 擺在他們面前最重要的選擇,就是找誰幫忙。

  在各種打車軟體風行的這個時代, 還在坐公交車的不是老頭老太太就是沒什麼錢的小年輕, 像小哥這樣收入還可以的社畜會上公交車,純粹是因為剛來這個地方,想靠這種方式了解這個城市, 否則以往大部分時間, 他出門也是靠打車。

  不能年紀太大,這個標準一出, 車裡乘客就有一半不合適, 剩下來的乘客里, 能幫忙的必須一要有足夠制服別人的力氣, 二要有敢於上前的膽量, 最重要的是, 要人品可靠,不能臨門一腳突然掉了鏈子。

  如果按上面三個標準,最後能選的人就沒幾個, 畢竟每一次循環里總有人驚慌失措, 總有人冷眼相看, 也總有人聲音叫得最大、動作做的最小。

  譬如那個腰上掛著一大串鑰匙的大叔, 每次喊得最響, 躲得最遠,上一次循環時更是帶頭吵著要下車。

  如果要請他幫忙, 沒準兒剛把車上有炸/彈的事兒說出口, 他就嚷嚷的全車都知道了。

  結合各方面的考慮, 最後李詩情和小哥選擇了健壯大叔和戴口罩小哥,健壯大叔是首選, 戴口罩小哥是備選,如果兩個都能答應最好,不能都答應,哪怕只來一個幫忙也行。

  於是小哥寫了張紙條,李詩情直奔後方,分別去請人幫忙。

  小哥要勸說的大叔坐的比較靠前,為了怕別人聽到太多,用「文字」加「語言」的方式溝通是最方便的。

  但那個口罩小哥就不一樣了,他這次上車又選了最後排最偏僻的位置,公交車裡環境噪音本來就大,在那裡壓低了聲音說話,更是誰都聽不見。

  相比起肖鶴雲的「溫文有禮」,李詩情就要「乾脆」的多。

  「帥哥,我請你幫個忙……」

  同是年輕人,李詩情對上口罩男,選擇了「單刀直入」。

  能救流浪幼貓的小哥,應該會是個愛心充沛的好人吧?

  「什麼?」

  口罩男一臉戒備地抱著包,看著這個莫名其妙跑上來喊「帥哥」的女孩。

  他都裹得這麼密不透風了,還能被喊帥哥?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你看到前面那個穿花衣服的大嬸了嗎?

  她有非常危險的反社會傾向,不但隨身攜帶的高壓鍋內裝有炸/彈,身上還藏著一把小刀……」

  李詩情頂著口罩男鄙夷的目光,繼續說,「我們等一會兒要去制服她,但是我們人手不夠,希望帥哥你能幫個忙,到時候一起按住那個大嬸。」

  「你是不是喝多了?」

  口罩男下意識地打量著女孩。

  如果不是喝多了,怎麼滿嘴瘋話?

  「我知道你肯定不會相信,但事情真是這樣。

  我們得知這輛車上有炸/彈後,幾乎把所有有嫌疑的人都排查過了,也包括你……」

  李詩情倒沒有直接說自己是「便衣警察」,只用含含糊糊地口氣解釋著,但語氣卻是很強勢。

  「你現在捂著的包里裝著一隻小奶貓,橘白相間,用一件軍綠色外套裹著。

  貓大約剛滿月,毛髮很髒,眼睛很大,因為營養不良沒有什麼精神。」

  她說著口罩男包里的「秘密」,臉上卻沒有什麼表情,「你知道公交車不給帶寵物上車,擔心車上人發現你帶著貓讓你下去,所以把貓藏在了背包里,一上車就找了最後一排坐下,以免被人發現。」

  李詩情的話說的斬釘截鐵,半點沒有「詐唬」人的意思,口罩男露在口罩外的眼睛也是越瞪越大。

  「你們調查我?」

  口罩男是年輕人,首先關注到的是自己受到了「冒犯」,眼神不悅地控訴,「你們這是侵犯公民個人隱私!」

  「我們也是為了公共安全。」

  李詩情並沒有直接解釋這個問題,只是繼續勸說,「我們說的都是真的,那個大嬸塑膠袋裡的高壓鍋會爆炸,身上還帶著刀子。

  如果不能制服她,一車的人都要完蛋!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如果李詩情沒有準確的說明自己的包里有什麼,口罩男也許只會把她當成個騙子或者瘋子,可她說他包里那隻貓的口氣太肯定了,肯定到連他當時的心理狀況都了解的一清二楚,這事就有些「邪門」了。

  他小心地伸出頭看了眼那個「目標任務」,覺得那個大媽人長得挺瘦弱的,看起來也沒什麼威脅的樣子,微微鬆了口氣。

  要是車上的是幾個悍匪,他大概會更害怕。

  「可以嗎?」

  李詩情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發現又過去了兩分鐘,口氣有點急。

  「你們是怎麼知道我們帶著什麼的?

  是超能力嗎?」

  年輕人比年紀大的人更容易接受新鮮事物,出現這種「突發事件」,口罩男一開始的害怕和詫異過去了,竟隱隱還覺得有點刺激,反倒追問起李詩情來:

  「難道網絡小說里寫的那些都是真的,我們國家還有什麼『超能力』部隊?」

  「……這位帥哥,炸/彈都要丟到臉上了,能不能請你嚴肅點?」

  李詩情一口氣差點沒提起來。

  「那好吧好吧……」

  被人知道了「秘密」,口罩男抱著貓貓包的手也不自覺地放鬆下來,抬起頭問,「你們要我怎麼做?

  我先說好,我是戰五渣,太難的做不了!」

  戰五渣?

  李詩情回憶起他是如何將小哥揍得鼻青眼腫的,忍不住想吐槽。

  您可太客氣了!

  「你太謙虛了!我們的計劃是這樣……」

  她說匆匆和口罩男說了下自己和小哥設定好的計劃,又說,「……你的任務很簡單,情況一亂,你就見機行事,如果我和我的同伴沒有控制住大嬸,就麻煩你幫忙一起壓住她,不要讓她碰高壓鍋。

  假如我的同伴將大嬸控制住了,請你看好高壓鍋,別讓任何人碰到它,直到我們把高壓鍋扔下橋。」

  口罩男聽到也許要和持刀大媽搏鬥,甚至還要看顧那個會爆炸的高壓鍋,眼皮子就直跳。

  「我媽一直叮囑我,別人的事兒少管,小心惹禍上身。」

  口罩男摸了摸自己的口罩,語氣有點猶豫,「我裹得這麼嚴實,犯罪分子應該認不出我來吧?

  之後不會遇上同夥報復吧?

  我聽說這種事一般都不會是單獨作案,萬一要是有同夥,你們得保證我的安全……」

  「不會認出你來的。」

  李詩情徹底服了,她之前怎麼會覺得這口罩男還有點酷的?

  「你只要幫忙控制局面就可以了。」

  她在和口罩男溝通時,注意力也一直放在前面和大叔溝通的同伴身上。

  只見小哥從口袋裡掏出了錢包,數出一疊鈔票給了那個大叔,然後便站起身,給了後排的自己一個「OK」的手勢。

  這麼快就說服了?

  難道是用錢請人幫忙的?

  不管怎麼說,能找到靠譜的幫手就好。

  三個人,應該也夠了。

  「那你答應了嗎?」

  她再次詢問。

  這一次,不但她問的語氣異常認真,全身上下也帶著一種「我馬上要去戰鬥了」的凜然氣勢,讓口罩男還準備多問一點的心思一頓。

  他拋掉腦子裡亂糟糟地想法,認真思考了一會兒,搖了搖頭。

  「太危險了,我不能答應。」

  口罩男又看了眼那個大嬸,「你說『我們』,說明不止你一個人對吧?

  我看那大嬸挺瘦的,幾個人制服她應該夠了。」

  萬一人犯被制服了,只有自己身上多幾個窟窿,多虧?

  大概覺得這麼說顯得太慫,他想了想,補充道:「要不然,我幫你們盯著高壓鍋吧,我絕對不讓其他人碰到它。」

  李詩情本來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對方願意答應看著高壓鍋都算是意外驚喜,感謝過對方,告知他自己的「咳嗽聲」是行動開始的信號。

  等囑咐完,她往車窗外一看,馬上要到那個油罐車路口了,連忙又急奔車頭。

  和同伴擦肩而過時,她悄悄打了個「OK」的手勢。

  小哥面色一喜。

  「司機大叔,注意右邊的摩托車,他們要闖紅燈!」

  提醒大叔注意過「危險因素」後,李詩情便沒再走開。

  「好險!」

  在李詩情的提示下,司機再一次避免了一場車禍,慶幸地舒出一口長氣,扭頭看向李詩情,「你這小姑娘反應還挺快,我都沒發現。」

  「我知道的東西可多了。」

  見車子平穩地開在前往引橋的道路是,李詩情露出一個笑容,裝作對開車感興趣的樣子,站在司機旁邊,彎下了腰,輕輕說:

  「比如,我還知道車上有一顆炸/彈。」

  聽清楚了小姑娘說的話,司機原本緊緊抓著方向盤的手一抖,不敢置信地扭過頭看她。

  「司機大叔,別看我,看路。」

  李詩情能理解大叔心裡現在的驚濤駭浪,因為他們第一次知道車上有炸/彈時,比司機大叔現在表現出來的要驚慌多了。

  「哦,哦……」

  大叔似乎還沒回過神來,精神恍惚地握著方向盤,不住地想回頭。

  「大叔,你別回頭往後看,小心被發現。」

  李詩情的手機震動了一下,那是小哥提醒她該動手了。

  時間急迫,李詩情也只能大致給司機「交個底」。

  「大叔,我知道我說這個有點意外,不過車上真的有炸/彈,就在後排那個花衣大嬸帶著的高壓鍋里。

  等下我們幾個人會制服那個大嬸,但是那個炸/彈留著不安全,我需要您把車開上橋,找個沒人的地方停了,我們好把炸/彈丟到江裡面去。」

  「等下我一喊,大叔你就停車開門,讓所有人下車,行吧?」

  「開到橋上,停車?」

  司機大叔臉色慘白地重複著李詩情的請求。

  「你確定?」

  「嗯,等下可能有點亂,司機大叔要小心乘客。

  車不到橋上可千萬別停,不然給大嬸發現了,炸/彈可能會提前引爆……」

  李詩情匆匆地說。

  「行嗎?

  求您了,我經常坐您的車,不是什麼怪人,你就信我一回?」

  司機大叔緊緊攥著方向盤,看了她一眼。

  大概是李詩情的表情太凝重了,他雖然神色遲疑,但還是點了點頭。

  太好了!

  李詩情精神大震,重重咳嗽了一聲。

  一切準備就緒,行動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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