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葉章的不安

  第89章 葉章的不安

  徐陽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而是趕緊將餅子拿在了手上,兩手交換,抖掉了上面的草灰,這才道。

  「真是不好意思,這餅子弄髒了,就不給你們了,我自己吃,這再給你們重新烤上一個。」

  「小友費心了,你自行方便,我等方才在車上吃過了。」喚作葉章的中年男子淡淡的道,只是在遠處的那個車夫,扭過頭疑惑的看向對方,幽暗中,臉上多了幾分青紫。

  黑暗之中,總透著一絲古怪的氣氛,四周的溫度變得越來越冷,就連徐陽靠近的篝火也感受不到任何的溫度,高聳的荒草之中,不是傳來某種昆蟲的吱吱聲。

  徐陽的白馬在這時出奇的躁動,它好像不願意靠近那輛馬車,不時的抖動著蹄子,顯得有些不安,在馬夫的怒斥幾聲之後這才安靜下來,不過還是將身體側向一方,似乎在有意避開什麼。

  幽暗的篝火旁,火勢暗淡了許多。

  「不知小友前往那金華府所為何事啊?」看著徐陽自顧自的吃著烤乾餅,葉章的聲音自陰影中傳了出來,聲音有些沙啞和乾癟,聽起來不是那麼自然。

  「去見一學政,事關今年的科考,算是探個路吧。」徐陽也不知道這樣說的對不對,總之書上就是這麼說的,自己也隨便記了點。

  葉章聞言一愣,當下嘆道,「哦?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一個人來,他也是學政,不過不是金華府的,而是我們會稽的。」

  「願聞其詳。」徐陽啃著干餅道,他對於這種劇情的觸犯並不牴觸。

  「這是他當年所遇到的一件奇事,根據他的敘述,當時在鄉下有一家人給兒子娶媳婦,這把新娘給接進門之後,酒席喝到了半夜,到了晚上子時的時候,新郎才醉醺醺的出來,可是他卻在新房旁邊看到一個紅影。」

  聲音似乎很平淡,但是其中的意味卻多了幾分詭異。

  徐陽咽了一口乾餅,有些奇怪對方為什麼會突然說起了這個。

  「這個紅影是新娘子?」徐陽道。

  「當然,他這一想,怎麼新娘子不在屋裡等他,跑出來做什麼,於是就跟在新娘子後面,想要去看看,紅影一直走著,新郎在後面就一直跟著,一直走了很遠。」

  「新郎這時候就感覺有些奇怪了,他看了看四周,心裡覺得不安,便喊了前面那個紅影,可是前面那身影根本就不應他。」

  「考慮到晚上危險,他也不放心,就趕緊追了上去,可是說來也奇怪,不管他怎麼去追趕,那影子始終與他保持一個固定的距離,就像什麼呢,就像是一隻狗的頭上被人掛了一片肉,一直吊著走。」

  徐陽放下干餅,看向黑暗處,「難不成他遇上了什麼髒東西了。」

  葉章繼續道:「無奈之下,新郎越走越遠,到了最後,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到了什麼地方,就看到一個村子,這個時候,那影子才轉過身,竟然真是新娘。」

  「新娘說自己太寂寞,在他家住不慣。想回家住,等過幾天在與他一起回去。新郎這一看,既然都來了,也只能這樣了,便安心的在那住下了。」

  葉章停頓了一下,似乎有些難以接受後面的事情,他整理了下思緒,然後輕聲道。

  「可是事情根本不是新郎想的那樣,他自從來到這個新娘家每每提出要回去的時候,都被拒絕了,有時候也答應,但是就是這樣拖著,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了大半年,新郎這時候已經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便打算找個時間偷偷的溜走。」

  「可是就在他晚上趁著夜色打算出走的時候,這一家人突然慌慌張張的找到了他,告訴他,家裡可能要出事了,讓他趕緊走,然後竟直接把他給送出了門。」

  「新郎不知情況,急急忙忙的走了不遠,這才想起自己什麼都沒帶,原先向回去帶上行李的,可是等他轉身回去的時候,你猜他看到了什麼?」

  「看到了什麼?」徐陽下意識的跟著的問道。

  「後面哪有什麼房舍大院,分明就是一處荒墳,而那所謂的村子也是無數個墳頭圍聚起來的亂葬崗罷了。」

  聽到這裡,徐陽吃驚的看向對方,不是因為這件事情過於離奇,而是對方為什麼要和他說這個故事,他的目的又是什麼,若說他一個舉人的身份,斷不會在這樣的晚上,來和他講鬼故事,因為這太不合常理了。

  徐陽看了看旁邊不遠處的馬夫,此時他已經背過頭躺在一邊,像是睡著了一般,馬低垂著頭被樹木擋住一半,好像一直未曾抬起頭過。

  冷風呼呼的吹著,篝火時亮時暗,將徐陽的臉上印出一片暗白之色。

  葉章並沒有發現徐陽的不對勁,他自顧自的說道。

  「他當時可是被嚇得夠嗆,然後沿途問路,這才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可是到了家中才得知,家裡的新娘當晚等了一夜,後來一直找不到新郎,就以為新郎已經死了,這才將婚事給退了去。」

  「新郎一家把這事給鬧到了官府,後來就是在這個學政的調和下才將這個案件給平息下來。」

  聽完這個故事,徐陽的腦袋一時有點轉不過彎來,他只能應付的點了點頭,然而對方接下來的話,就讓他不得不重新注意起這個劇情一的人物了。

  聲音在黑暗中傳了過來,好像有些驚恐和詭異,甚至開始毛骨悚然起來。

  「你說這件事離不離奇,我每每想到這件事的時候都會想到自己,因為我也總有這種感覺,似乎自己所遇上的都不是人,這讓我很矛盾。」

  「為什麼這樣說?」徐陽盡力讓自己的語氣變得自然和柔和。

  樹林之中,樹葉被風攪動傳來陣陣沙沙的摩擦聲,就連鳥蟲這時也安靜了下來,只有嗚咽的風聲還在不斷的撓動耳畔,讓人的精神不由得開始緊張起來。

  「因為我當年和丁公丁知縣為莫逆之交,後來他出了點事,傳言要調別的地方去了,臨走時,他留了一封書信,想讓我隨他一起去,可是當時我已經病重,在臥榻之上看到了丁公的書信,便想著去隨他。」

  「後來半夜迷迷糊糊醒來,身上竟恢復了力氣,便直接尋他去了,得以丁公的照拂,我如願中了舉人,這才衣錦還鄉。」

  聽到這裡,徐陽有些疑惑,丁知縣出事了,要隨他去,難道說並非是這個意思,而是丁知縣已經死了嗎?

  葉章的聲音越發開始痛苦起來,他好像無法理解自身所遇到的情況,矛盾、慌亂和不安,幾種情緒混雜在一起,令他的聲音都變得空洞了許多。

  「可是有一天晚上,我在外面遊走的時候,看見兩個秀才,他們正是在討論這一次的會考,我細細一看,裡面竟沒有我的名字,當時我便急了,想去搶奪他們手中的榜文,可是詭異的事情就在那時候發生了,我竟然穿過了他們的身體。」

  「當時我被嚇了一跳,我知道我定然是遇上鬼了,他們手中的是陰榜。從那以後,我便經常看到奇奇怪怪的東西,想來是那次落了魂了。」

  陰影之中,在說完這些話之後,便在沒多說什麼,好像已經將自己深埋在了雙膝之中,空氣仿佛突然凝滯,周邊再無任何的聲響。

  徐陽不聲不響的摸向了自己的腰間,在那裡,正是吳小六所給的殺豬刀,握住那堅實的把手,他的心中也稍微安定了幾分。

  若是自己沒有理解錯,那麼眼前的這個中年人很可能已經死了,與自己在一起的只是他的亡魂,或者說,眼前的這位根本就是一隻鬼。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了,徐陽面前的篝火已經在上一刻完全熄滅,只殘留著一絲火星,給這片黑暗帶了微弱的光亮。

  周圍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一旁的白馬又開始躁動起來,嘶嘶的喘息聲,愈發變得急促。

  徐陽的額頭已經是一層冷汗,絲絲汗水沿著額頭流下,落入眼角,令他的眼睛有些脹痛,看著一側的黑影,他的眼睛漸漸微眯,握在手中的殺豬刀也緩緩拔了起來。

  就在這時,一直未說話的葉章突然抬起了頭,他看向徐陽,然後深深吸了一口氣。

  「所以說,我想知道,你是不是鬼。」

  突然聽到這麼一句,徐陽竟一下子愣住了,他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難道說自己有那麼恐怖嗎,這個時候反而是他開始不安起來了,因為聊齋所給的身份各不相同,他不確定自己這個寧采臣的身份,其本身到底是不是鬼。

  想著劇情一的提示,衣錦還鄉,卻聞家中驚變,魂從知己,竟忘死耶?

  這就話的意思就是靈魂離去跟隨知己,竟然忘記了自己已經死了。

  想到這裡,徐陽竟突然大驚起來,因為這句話正是聊齋中卷一葉生的劇情。

  「這裡竟然就是混合劇情。」

  他不禁咽了一口唾沫,然後將殺豬刀再次放了回去,竟鬼使神差的對對方道。

  「你可以試一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