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陋室銘……」
最開始,李文長見陸柯寫字是有些不在意的。
畢竟一來這篇文章是寫給自己的書房的,二來嘛,陸柯也說了,他只會寫一點毛筆字,萬一看到陸柯寫字太難看,自己不小心沒控制好表情,那豈不是給陸柯難堪?
然而——
當陸柯剛剛把『陋室銘』這三個字寫出來之後,李文長的身體便猛地一震,不禁快走兩步來到陸柯身邊。
『這……這書法……
李文長雙眸震動,臉上滿是震驚。
「文長,怎麼了?」
看到丈夫的異樣,徐素婉輕聲問道。
「陸柯的書法……」
不敢打擾陸柯,李文長拉著徐素婉走遠幾步,不敢置信地看了正在寫字的陸柯一眼,壓低聲音道:「我覺得他的書法比趙老師還要好!」
「比趙老師還好?」
徐素婉低聲輕呼一句,同樣也看了一眼陸柯,遲疑道:「不可能吧,趙老師的書法可是獲得過玉蘭獎的……」
他們所說的趙老師,名為趙慶寧,是京城大學的客座教授,華國書法協會成員。
所謂的『玉蘭獎』則是國內書法界最頂級的獎項,由國內最頂級的十名書法大師評選而出,每年只評出五名,具有極高的含金量。
「這我怎麼可能看差!」
李文長搖搖頭,臉上滿是不可思議。
他和趙慶寧的私交甚篤,甚至書房裡還掛著兩幅趙慶寧的書法作品,可以說他對趙慶寧的書法水平有著非常清晰的認知。
可越是如此,當他發現陸柯的書法比趙慶寧還高之後,他才愈發難以接受。
畢竟趙慶寧今年都已經六十歲了,在書法之道上浸淫了半輩子,才有如此水平,可陸柯呢?
不過二十三而已!
要知道書法和其他行業可不同,哪怕再天才,不經過時間磨礪,世事坎坷,也是很難寫出具有深遠意境的作品的。
但現在看陸柯的書法,李文長分明從他的書法之中看出了一種志趣高遠,又不乏天真活潑的意境。
而且,最關鍵的是,李文長有些驚恐的發現,他竟然隱隱從陸柯的書法之中看出一種與歷史上任何一位書法大家都完全不同的氣象——
這幾乎是開宗立派的書法大家才能展現出來的跡象!
年僅二十三歲的書法大家?
李文長覺得自己的世界觀都有些崩塌。
對於李文長的震驚徐素婉並沒有太多感觸,畢竟她本人對於書法的認識也只限於『自己認得出來』與『自己認不出來』兩種。
她現在唯一直觀的印象就是:「我記得趙老師去年的書法作品拍賣了三十萬,那陸柯的作品豈不是能能賣的更好?」
李文長無語地看了妻子一眼,半晌後才悶聲道:「庸俗!」
「呵~」
徐素婉撇撇嘴,道:「我庸俗,那你倒是說說你的作品跟小陸比起來怎麼樣?」
「我……」
李文長張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要知道他的書法水平比起趙慶寧都遠有不如,更遑論和陸柯比了。
良久,他這才一甩手,丟下句『跟你我說不明白』,隨後再次來到陸柯身前,欣賞起陸柯的書法。
不過就在他準備好好欣賞一下陸柯的書法之時,注意力卻猛地被文章內容給吸引去了全部的注意力——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公德馨。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可以調素琴,閱金經。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南陽諸葛廬,西蜀子云亭。孔……】
看著陸柯寫出來的內容,李文長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臉色也因為激動而通紅無比。
『這……這種千古名篇是寫給我的文章?』
作為京城大學文學系的教授,他一眼就看出了這篇文章的不凡!
甚至毫不誇張地說,他敢確定,這篇文章一旦問世,其轟動效果比起陸柯所寫的那幾首時也絲毫不差!
當然,最關鍵的是——
『這是寫給我的!』
李文長雙眸發亮,幾乎已經能想像出當自己把這篇文章傳播出去後自己能得到多少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了。
他看了一眼書桌旁有些無聊正看手機的女兒,又看了一眼陸柯即將收筆的作品,那氣象萬千的書法,那精緻雋永,絲毫不落窠臼的文筆……
「唉……」
李文長心裡輕嘆一聲。
他其實很明白,陸柯之所以寫這篇文章,全是因為李初桐的緣故。
畢竟自己有幾斤幾兩他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陋室銘好則好矣,但就如他覺得李初桐配不上陸柯所寫的『雲想衣裳花想容』一般,他同樣不覺得自己能配得上陋室銘。
是,論身份,他京城大學文學系教授也算拿得出手;論人脈,平日裡來往之人也都是各行業精英……
但是,他的這些優勢與陋室銘中所類比的三國諸葛亮,以及西漢揚雄來說,那可就一點都上不得台面了。
就算文學作品需要誇張也不是這麼一個誇張法。
他非常確信,陸柯之所以給自己寫這篇陋室銘,其實就相當於下了一份聘禮!
那麼問題來了——
用女兒換陋室銘,值嗎?
李文長想了想……
血賺!
「反正閨女本來就很喜歡陸柯,現在我收下這份聘禮,也算是遂了她的意……唉,女大不中留啊,嘿嘿嘿……」
看著陸柯馬上寫就的文章,李文長嘴角不禁流下了傷心的淚水。
……
【……孔子云:何陋之有?】
看到陸柯寫出的最後一句內容,李文長一抹嘴角,激動地大叫一聲:「好,陸柯,這門親……咳,這篇文章簡直太好了!」
「叔叔您喜歡就行。」
陸柯靦腆一笑:「這是我臨時寫就的,倉促之際可能有些疏漏,還請您多多斧正。」
「別別別別別……」
李文長聞言立刻化身複讀機,只是搖頭。
要我斧正?
笑話,這種流傳千古的文章自己別說斧正了,一個標點符號都不敢動好嗎?
來到書桌前,看著陸柯寫就的這篇『陋室銘』,李文長是越看越喜歡,同時看陸柯時,也覺得越來越像自己女婿。
「對了,陸柯……」
半晌後,李文長忽然想到什麼,有些不好意思道:「要不,你再寫兩句題款吧?」
如果單單只有這麼一篇陋室銘,那外人怎麼知道是寫給自己的?
必須得留下證據。
陸柯自然聽出了李文長的言外之意,馬上應允下來。
他略一沉吟,便在空白處把自己何時何地又因為什麼給李文長寫得這篇文章簡略寫了下來。
「好,這樣才好!」
看到陸柯完全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李文長對他愈發滿意,看了女兒一眼,大手一揮,道:「行了,初桐,你不是請了一天假嗎,也別老在家陪我們了,去多陪陪陸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