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寒暄幾句後，幾人相繼坐下。
等到飯菜上齊後，電信的王總當先舉杯：
「這杯酒歡迎吳老弟從港島遠道而來！」
說完之後便一飲而盡，吳念祖也是把酒盅里的酒一下倒入嘴中，笑眯眯道：
「兩位老哥抬舉，我這次來是主動找兩位合作的，還要靠你們多多照顧！」
「哈哈！現在國家都提倡港資到內地投資發展，我們對吳老弟這種愛國港商可是舉雙手歡迎！
像老鷹這種美資公司，更是我們的座上賓！」
「嗨，王老哥你你別給我戴戴高帽了，我也就是靠這點技術混口飯吃，這業務讓不讓我們做，不還都得看王老哥伱的眼色！」
吳鷹和這位王總看著關係極為相熟，說這話時也只是調笑，沒有什麼巴結人的感覺，但就是讓這位王總聽著極為舒坦。
不過王總還是擺了擺手笑道：「老鷹，你這話就不對了。我們電信部門，一切都是為了國家的發展考慮，為了百姓謀福利，肯定要選最優的方案出來。」
吳鷹也是順著他的話：
「說得對，我們做通訊行業，就是為了老百姓便利！
要我說，阿祖老弟，咱們都是華夏人，哪還分什麼美資港資。」
吳念祖也是應和道：「鷹哥說得好！
現在國家雖然和發達國家還有不少差距，但是各方面都呈欣欣向榮之象，我們能在這中間發揮點熱度，給國家和人民做出一些微博貢獻，就心滿意足了！」
王總聞言樂呵呵道：「阿祖老弟不僅普通話說得好，道理也明白得很！
做生意就是要看人，我看阿祖老弟就是個很好的合作對象！」
三人不由哈哈大笑，幾杯酒下肚之後，氣氛更加熱絡起來。
不過開始大家都沒怎麼聊正題，而是風花雪月地聊著，吳念祖也很沉得住氣，絲毫沒有著急，耐心跟兩人閒扯著。
吳鷹講他在美利堅的留學生涯和打拼經歷，吳念祖就扯港島的各種本地見聞，王總說著一些體制內的現象。
等到大家都酒足飯飽之後，吳念祖笑著說：「老鷹哥不愧是喝過洋墨水的精英，不管是眼界還是魄力都是一等一！慧眼如炬，一舉把PHS蜂窩技術買斷！」
其他兩人聞言，也知道該談正事了。
吳鷹爽朗地笑著：「嗨，我這算什麼，要是沒有取得王老哥的支持，我哪敢去買斷PHS技術！」
「哦，看來這背後還有故事，兩位能不能跟小弟講講？」
王總放下酒杯，笑呵呵地喝了口茶，然後問吳念祖：「阿祖老弟，你知不知道電信分家這件事？」
吳念祖點了點頭：「略有耳聞。」
實際上吳念祖這段時間把關於小靈通的事情了解得十分清楚，小靈通能夠崛起，確實是沾到了電信分家的光。
後世什麼移動、電信、聯通等三大運營商打的你死我活，線下各種競爭搶奪客戶，但其實最早他們全都是一家人，早幾年的時候通通都是老電信。而電信也不是企業，是郵電部下面的機關單位。
老電信在國內可謂是一家獨大，完全壟斷了通訊行業，日子過得極為舒坦。
不過麼，壟斷就會助長某些不良作風。
上世紀七八十年代，華夏的電話總裝機量非常少，尤其是長途電話，非常難打通。想往外地打電話，得去郵電局排長隊。曾有人回憶當年排隊打電，經常遇到的情況是辛苦排了一天，到下班還沒挨上號，第二天又得起大早再排。
好不容易挨上號了對方卻始終占線。
不過老電信才不在乎，愛打不打，反正獨此一家別無分號，加上需求嚴重大於供給，想裝電話要批條子、走後門。
所以，當時社會上對老電信是批得一塌糊塗，包括報紙輿論都多次發聲。而上面也是多次督促電信搞好服務，讓實惠落實到各個基層。
但是積重難返，壟斷作風很難改掉，搞得上面都看不下去了。
於是，在這種大背景之下，上面定下了基調，學習歐美搞競爭模式，要對電信進行拆分。
消息在94年傳出，不過電信部門太大了，拆也不是一下就能拆得掉的。
1995年，進行企業法人登記，從此逐步實行政企分開。
1998年，郵政、電信才分離開分別經營，開始專注於電信運營。
不過上面還是覺得電信太過壟斷，還要對電信繼續下手，按照方案，要把其旗下的尋呼、衛星和移動業務都剝離出去，而這就是後來的華夏移動。
而且新電信並沒有無線通訊拍照，也就是上面禁止電信做移動通訊業務。
但是這麼一來，電信的高層可就坐不住了，尤其是移動業務，這些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成倍增長，明眼人都知道這是一大塊肉，而且是未來發展的大方向，就這麼拆分出去，那可真是心疼。
但是電信內部也頂不住上面的決心，所以這幾年一直在尋找能夠代替即將被拆分而出的移動業務的方案。
而在97年電信內部的工作人員去霓虹考察，發現了PHS技術，也即後來命名為小靈通的技術。
它的技術方面，PHS是通過微蜂窩基站和固定電話線，完成無線覆蓋，達到無線通訊的目的。
由於PHS頻率利用率較高，系統容量較大，對「小靈通」發射功率要求很低，「小靈通」的使用時間大大高於當時的行動電話。
並且因為採用了動態信道分配（DCA）技術，支持手機自動漫遊，越區切換，可自動完成鑒權和加密，「小靈通」的保密性和防盜打能力大大提高。
並且，PHS空中還可以支持終端之間的對講功能，即使脫離基站，終端還可以起到對講機的作用。
這下，華夏電信高層們可謂是看到了曙光，因為小靈通用到的網絡並不是行動網路，而是直接用固話網絡就行，所以如果從技術標準上嚴格來說，它並不能算是移動業務！
既不需要無線通訊牌照，又能利用已經有的固話線路，根本不用再做新的線路，雖然小靈通的信號不是那麼好，但對於組網成本來說幾乎等於零！
資費就更低了，由於固話都是接聽免費，所以「小靈通」也是接聽免費的，它的月租只有相應移動通訊的20%，甚至更低。
而在功能上，小靈通唯一缺點就是不能實現跨城市漫遊，但是對於大多數市內的用戶來說，這完全可以忽略，誰沒事老是出差啊！
不過電信也不敢頂著上面的壓力直接自己搞，於是便有了吳鷹買下PHS技術專利，然後成為電信合作商的事情。
一方面吳鷹確實是有真本事的，通訊技術方面過硬，又眼界開闊，懂得商業，另一方面他靠的什麼人脈打通了關係，吳念祖就不知道了。
王總給吳念祖大致講了電信分家的來龍去脈和小靈通的一些事情。
王總笑呵呵說道：「阿祖老弟，我也不瞞你，今年我們已經在餘杭那邊搞了小靈通的試點，效果很好。
現在除了老鷹的UT斯達康，你是第一個找上門來主動合作的，我絕對給你最優惠的條件！」
對於那位秘書打電話介紹過來的人，王總也不想平白無故亂忽悠，還是把其中一些關要講清楚了。
對於吳念祖這麼一個主動找上來的，其實王總內心也是十分開心的。
就小靈通這個事情，其實電信內部也是爭議頗大。
因為一方面這是相當於遊走在政策邊緣，萬一惹了上面不高興，一紙公文下來，所有的投資都要打水漂。
另一方面。就如之前那個港科大教授對吳念祖所講的，PHS技術被公認為是一項過時的技術，電信去大力發展這麼一項落後的技術，無疑是在開倒車。
而眼前的這位戴眼鏡的王總，無疑是力挺支持發展小靈通的。
而想要在國內把小靈通推廣開來，首先從技術和設備上，就離不開一幫通訊設備商的支持。
吳念祖聞言後用詫異的目光問道：
「王老哥，你們難道沒有去找國內其他做通訊行業的公司問一下？」
王總聽了嗤笑一聲：「怎麼沒找？中興通訊、華為幾家公司我們可都找了。
中興的老侯沒有當面回絕，說是等我們今年試點成績出來後看看數據再說。
華為的那個老任，直接就把我們給拒了。」
老任？任正飛？
吳念祖不由問道：「任總怎麼說的？」
「老任說要全部心思都放在GSM技術上，沒法分心。」
吳鷹呵呵一笑，任正飛肯定是覺得小靈通賺不了錢，現在他們做先進的GSM技術才是大火的方向。他們的GSM通信網絡產品，去年就已經出來了。
然而吳念祖可是知道，任正飛在幾年後見到競爭對手中興靠著小靈通年收入70億的時候，後悔不迭，最終自己打自己的臉，又跨入了小靈通行業，可惜那時候市場都被瓜分得差不多了，華為也沒在小靈通喝到什麼湯。
聽到這些大廠都沒有進場，吳念祖心下狂喜，小靈通這玩意技術門檻不高，拼的就是市場，誰先占領市場，誰就能賺！
前世小靈通最早進場的玩家，就只有UT斯達康和中興通訊兩家，而他們也占領了市場大頭，尤其是UT斯達康，靠著小靈通年收入百億。其他公司都是後來看到了勢頭才陸續跟進的。
然後吳念祖笑著道：
「其實有時候，我覺得唯技術論是不好的。
還是剛才那句話，我們搞通訊就是為了給老百姓謀便利，同樣都能隨身攜帶，而且話費只有手機的一半都不到。我們做小靈通，不就是在給百姓謀福利嗎？
就算是不賺錢，這個生意我也要做！」
王總一拍桌子，哈哈大笑：「說得好！阿祖老弟，你這個朋友我是交定了！」
然後王總扭頭對吳鷹說道：「老鷹，就衝著阿祖老弟這番赤心，你的專利什麼專利費，可不能收太高！」
其實來之前王總就跟吳鷹已經溝通過了，華夏市場太大了，想要通過小靈通賺錢，就必須先把市場做大。
對於電信來說，自然是希望多幾家廠商來開發和推廣小靈通，所以對於找上門來的吳念祖，王總是真心歡迎。
其實雖然PHS技術專利是在吳鷹手中，但是在國內的使用權上，基本還是電信說了算。
沒辦法，他可是壓了重寶在小靈通上，要靠著電信吃飯來著。
吳鷹豪爽地擺了擺手：「收什麼專利費，既然阿祖老弟是合作夥伴，那這項技術我對你完全放開，你隨便用！」
「那怎麼行？老鷹哥你花了重金購買的，小弟我可不能白白占你的便宜，否則今後可要被人戳脊梁骨！」吳念祖義正言辭地說。
吳念祖可不想因為這點小錢，今後牽扯到專利官司。
在吳念祖的一再要求之下，最終他花了300萬，買下了PHS技術的10年授權期限。
至於10年之後，小靈通的黃金期早就過了，根本不必再考慮。
「老鷹哥，你們現在對PHS技術研發到了哪一塊？」吳念祖之後問道。
說到了技術這塊，那吳鷹可謂是滔滔不絕。
不過他說了一會，便發覺吳念祖根本不怎麼懂，想起他的明星身份，也就不再深入多講。
不過有些信息還是被吳念祖抓到了：
「老鷹哥，你是說你們現在設計了好幾套不同的技術服務方案，在試點試用，但是自己不生產小靈通？」
吳鷹不明白吳念祖為什麼表情這麼奇怪，不過他點點頭：「我們UT斯達康業務範圍不涉及到終端產品的生產。」
這句話可才是今天讓吳念祖最震驚的，前世你賣了那麼多小靈通，賺了那麼多錢，你說你不生產終端通訊設備？
其實就算是現在的吳鷹，也沒想到過會通過小靈通賺到那麼多錢。
在他現在的設想中，賺錢的大頭，其實是他們從電信那裡賺到的設備和技術服務費用，根本沒想著靠賣小靈通賺多少錢。
也正是因此，前世吳鷹這邊根本就沒有準備製造小靈通的生產線。直到小靈通面世後驟然爆火，他才匆匆從霓虹那邊定製了貼牌方案生產小靈通。
UT斯達康從始至終賣的全都是貼牌機，就算如此也是賺得盆滿缽滿。
吳念祖面上不顯，但是心中大笑。
既然你這麼謙讓，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拋開電信是賺話費不說，小靈通最大的賺頭，就是賣終端通話設備！
對吳念祖這位先知來說，肯定會準備萬全，提前在內地收購廠家，做好生產線，擴大產能。
一年之後靠此占得先機，從小靈通這裡吃到最大一塊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