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慈不掌兵，義不掌財
薛蟠繼續說道：「此後，環哥兒又教給我如何製作香水。如何能讓香水得到客人認可，如何才能把香水賣出高價，這一切，都是環哥兒在背後出謀劃策。」
「媽，妹妹，你們不知道。其實庫房裡香水多的是，不下萬瓶。只環哥兒不讓賣出去這麼多，只讓五天賣一千瓶。若不然的話，只會賺的更多。」
薛姨媽詫異地問道：「蟠兒，這又是何故？那有有銀子不賺的道理？難道還怕銀子咬手不成？」
聽到這個，薛蟠頓時呵呵笑道：「媽，你和我一樣一樣的，當時我也是這麼給環哥兒說的。」
「環哥兒便說，這一來是搞一個飢餓銷售，我們故意一點一點向外賣，讓他們有錢都買不到。有錢也求而不得，才越發顯得咱們的香水珍稀、尊貴，才能讓人更加認可咱們的香水。」
「這二來，如果咱們一天就把一萬瓶香水賣出去的話，一天就能賣出十五萬兩銀子。這麼高的利潤，勢必會引起別人覬覦。你覺得就憑咱們，能守得住這潑天的財富嗎？」
「因而，現在咱們五天才賣一千瓶，倒還勉強使得。等過些日子，咱們還要尋幾個合伙人的。」
「環哥兒還和我約好了，我和環哥兒一家三成，剩下的四成，留給後來的合伙人。這樣的話，才能長長久久的做這樁生意。」
賈環當初，都不曾和薛蟠說的這麼細緻，難得薛蟠還能加上自己的理解，竟是說的更詳細了三分。
而因為薛姨媽犯了和他同樣的錯誤，這讓薛蟠頗為自得。
薛姨媽居然被兒子鄙視了一次，臉色有些難看，不過，她的注意力很明顯的被另外一件事情吸引了過去。
薛姨媽忍不住問道：「蟠兒，你剛才說，你和環哥兒每人三成利，剩下四成留給後來的合伙人？」
薛蟠點頭說道：「是的，媽，我還說環哥兒拿的少了呢！從方子到中間布局再到方方面面的問題，都是環哥兒解決的。我執意要多給他兩成，他都不肯呢！」
聽薛蟠如此說，薛姨媽頓時板起臉說道：「蟠兒，你何等糊塗？所謂慈不掌兵，義不掌財。」
「我薛家出作坊，出店鋪，出人出力，我們薛家還有諸多人脈。那環哥兒出什麼了？他只是出了一個方子，他只是孤身一人，沒什麼人脈。他憑什麼能和我們薛家一樣得三分的利？」
「依我之見，不如將這三分利拿出來給你姨媽，這樣我們也能得賈家守護，甚至可以將剩下的四成利也給省下來。」
薛姨媽的話，徹底驚呆了薛蟠，甚至連薛寶釵都聽的羞愧不已。
薛寶釵連忙說道：「媽，此事萬萬不妥。我們薛家雖然是商戶，但也知道忠義二字。這等不仁不義的事情，我們如何能做？」
「再者說，媽只道環哥兒是孤身一人，沒什麼人脈，卻是忘了他名滿京都。卻是忘了他是大夏年齡最小的秀才，卻忘了他剛參加完鄉試，一旦考中，便是舉人。」
「一旦環哥兒將來進入朝堂為官，到時候，還有我們薛家的好嗎？」
聞聽此言，薛姨媽踟躇一番說道：「寶丫頭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那就等鄉試放榜之後再做計較便是。若是環哥兒中了，此事便作罷。若是環哥兒不中，那他的三成利，便轉給你姨媽。」
「我們為商人，原是利字當頭，我們在京城，靠的是你們姨媽家。斷沒有親近環哥兒，遠了你們姨媽家的道理。」
原本血脈僨張、怒髮衝冠，準備大發雷霆之怒的薛蟠，這會子卻又心灰意冷，已是懶得發火。
他冷笑兩聲說道：「媽，你的籌謀，環哥兒早防備著呢！做香水，其他原料都也尋常，唯獨需要加入一樁叫做精油的材料，是環哥兒單獨提供給我們的。」
「我原也沒多想什麼，再想不到，原來環哥兒是在防備媽的！媽只說環哥兒單出了一個方子。可是媽難道不知，最值錢的，便是這個方子了。」
「離了我們薛家，還有劉家、趙家、張家、馬家，環哥兒可以隨便找人做這樁生意的。環哥兒之所以找了兒子，就是看在兒子仗義的份上。」
「沒想到到了媽這裡，竟是想奪了人家的份子，送去給他的仇家。呵呵，媽，讓你這麼一說，我都沒臉再和環哥兒合夥做這生意了。」
以前薛蟠犯渾的時候，薛姨媽經常被他氣的肝疼，現在直接被他氣的宮疼。
薛姨媽潑口大罵道：「你個孽畜！你在放你娘的屁！子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你見誰家的哥兒有這麼埋汰他老娘的？」
「你當你娘就是個黑心爛肚的惡毒女人？你不想想我是為的誰？我是為了我自己嗎？還不是怕離了我的眼你撐不起來？若你果真能撐得起來，我又何嘗願意做這等壞了心腸的事情？」
薛蟠大口大口喘息著，眼淚撲簌簌流下，他顫抖著說道：「媽，你知道不？兒子長這麼大，外面人，就包括我賈家的那些表兄弟，都沒人拿我當人看。」
「他們把我當傻子，當棒槌，當豬，當狗，就是沒拿我當人看！這世上，只有環哥兒看中我的義氣，他不嫌我傻，真正把我當人看的。」
「媽，這世上除了你和妹妹，就這麼一個真心對我好的。你卻還要害他，害了他，你覺得兒子還能好好活著？」
「媽，你想讓兒子像畜牲那樣活一輩子？媽，在你眼裡，我是個人嗎？」
薛蟠氣急，心寒到了極致。
他只覺呼吸不暢，胸口發堵，忽然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他的眼淚嘩嘩流下，卻是沒哭出一聲來。
然而越是這種無聲的哭泣，更覺心傷。
此時，薛姨媽惶恐到了極致，她上前一把抱住薛蟠，失聲痛哭道：「我的兒，都是媽的錯，都是媽的錯。以後你的事情，媽再不管了。以後媽都聽你的，你想幹嘛就幹嘛！」
「我的兒，你別這樣，你別嚇媽！你要有個三長兩短，你叫媽還怎麼活？快來人，快去請太醫！」
咳咳，感覺這章發出去，必定會有人罵我把薛姨媽寫的太壞了。其實薛姨媽總共也沒見過賈環幾面好吧？她對賈環能有什麼感情？你要從薛姨媽的角度去看，只用一個方子就換來和薛家同樣的分成，這件事她明顯是不樂意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