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赴韓

  第61章 赴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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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政預料到鄭璃會是這樣的反應。

  他命令趙高退下。

  大殿之上只余兩種顏色,玄色與深藍。

  鄭璃一改平日的宮妃姿態,大步流星地繞過了地上碎裂的器物。

  嬴政有些恍惚,他深知她不會武功,但見她仗劍朝他走來,衣袂翻飛,她容顏沒有絲毫的改變,依舊是曾在趙國見過的堅毅果斷。

  鄭璃繞過階上的青銅燈具,從袖中拿出一迭信件,擺到嬴政面前。

  如今,確認荷華的安全才是最要緊。

  在踏出芷蘭宮的那刻,她大抵知道是誰把荷華綁走了。

  她在路上遇到急急忙忙入宮的李斯。自李斯返秦後不久,嬴政將廷尉一職交給了李斯。

  如今,他不再是李客卿,而該叫他李廷尉了。

  她原本與李斯從未有過什麼交涉,兩人只是眼熟對方罷了。

  兩個人表面上都是從楚國來,但一個代表著王室,一個則僅有自己。

  長公子扶蘇向來與法家派系不對付,鄭璃也不喜那些刻薄逐利的客卿。

  當初她懷著扶蘇,李斯選擇與嬴政站在一起扳倒呂相國,她就知道這個人絕不會僅限做一個郎官。事實正是如此,李斯眼裡對權勢的渴望既坦蕩又直接。那個時候,他就能坦言對鄭璃說:「夫人既是楚國公主那麼必然也不願成為趙國的附庸。」一語雙關,清晰地闡明他想借她的勢來打擊太后與呂不韋。

  那時鄭璃對嬴政沒什麼好感,更對於秦國要如何傲視群雄一點都不關心。自扶蘇出生後,她只在意她身邊的人能不能平安,她的孩子能不能順遂地長大。

  鄭璃卻沒想到李斯一改往日忙碌的步伐,刻意在章台宮外等她。

  這一次,他們不約而同地站在了一起。

  他的手交迭在身前,隔著相當的距離對鄭璃拜禮,自然地從袖中掏出一物呈給她。

  「荷華公主一事臣有耳聞。臣手中之言不足上呈章台,懇夫人先恭親覽,再與大王定奪。」

  「廷尉為何此言?」

  鄭璃相信李斯是個願意為王上解憂的人,但是荷華失蹤的事情與韓趙兩國脫不了干係,嬴政與她都很清楚。

  至於為何不能大規模地尋找和敞明了向韓趙要人,也是擔心他們真的傷了荷華。

  而李斯遞來的帛書上竟然表明了他的意圖。

  ——他願作為使臣出使韓趙兩國混淆視聽,實為以探聽公主消息。

  「公主於臣有恩。」

  鄭璃知道李斯此話的用意,他不想在這個時候跳出來惹是非,但他卻說什麼有恩,打著包票地把這種燙手山芋的事情接過來,這實在匪夷所思。

  鄭璃默了默,沉道:「廷尉並非是為一人而關係一國邦交之人。大人此舉難免讓我思作您在與韓非之策對賭,大人方將其中的利害想清楚再稟明大王。」

  「王翦滅韓在即,臣所做之事方是一箭雙鵰,夫人請相信臣,」李斯說著,他側過身,眼神落到她手中的青銅劍上,仰頭道:「……或者您可以試著相信大王。」

  她的群裾堆迭出潤澤的夕陽。「若廷尉有十足的把握,那麼大人之願,何嘗不一試?」

  然後鄭璃的手上拿到了一封相當關鍵的文書。

  她沒有想到與這件事貼合如此緊密的還有趙嘉越獄一事。

  這樣一來則明擺著可能是趙嘉的計劃了。

  她在墨青色的絹帛上點出她要給嬴政看的字句。

  ——臣斯據理力爭滅韓,今發兵而未名所伐,臣入韓為使,為王求不戰而勝之利。

  「阿璃,」嬴政擱下手,語氣溫和:「寡人不需要你借他人之口來闡明什麼,即便是涉及到趙嘉。」

  鄭璃早看見他掌內的血痕,又見趙高與咸陽令哆嗦地退了下去,方才定然是發過怒。

  她或許沒想到,嬴政什麼都知道的前提下,居然穩定著情緒來寬慰她,緩解憂心。

  他頓了頓,「荷華與宮婢一同消失於咸陽,無非是韓所作困獸之鬥。」

  嬴政就像壓根兒沒注意到自己虎口處的裂傷,他連帶著她手中的絹帛,一把握住了鄭璃的手。

  「寡人會讓韓國將荷華畢恭畢敬地送回大秦,並且以奉上新鄭為代價。」

  他低沉的聲音從她身側傳來,鋒利的目光瞥到地圖上的中央部分。

  這個山東六國的門戶被打開的時間又推進了不少。

  「速傳李斯與王翦,寡人有要事相議。」

  片刻後,嬴政長嘆一聲。

  鄭璃怔怔地眼看著這個被稱為秦王的人。

  鄭璃肩上一沉。

  他的音量陡然微不可聞。

  「阿璃,他們不敢傷害荷華吧?」

  檀案邊空落落的地方,他又提起一件往事,「如果這是報應,把苦難降諸於寡人吧。」

  鄭璃知道他意指的是在雍城的事——他在盛怒之下殺死了同母異父的兩個假弟。

  山河逶迤,一輪紅日從溝壑之中渲染了整片大地。

  許梔望著綿延的山川,韓國近在眼前。

  馬車突然劇烈地顛簸起來。

  空氣驟急,寒光一現,撞擊聲猛然劃破空氣。

  數隻翎箭驀地插入車枋!

  許梔驚出一身冷汗!

  秦國公主出了秦國果然是危機四伏。

  有的人明面上不敢得罪秦王,便會尋找遊俠出重金達成目標。

  為首者絡腮鬍手持大斧,身後則是衣裙粗布短衣者。

  「哈哈,聽聞墨家高徒隱退多年,聽聞高徒今日返韓為大王獻上禮物。大家曾是同門,分一杯羹啊也是理所當然吧。」

  正當這結褐布衣的一眾人耀武揚威地將馬車團團圍住。

  桃夭不慌不忙地起身,許梔還沒來得及說話嘴裡就被猛地塞了團東西,布團堵住了她的喉腔,壓根兒發不出聲音,許梔知道保存體力的重要性,她嗚咽兩聲就消停了。

  她的整個口腔被塞得死死地,想用舌頭把布頂出來,這簡直不可能!

  只聽外面的聲音吵嚷起來。

  「喲,還挺熱鬧呀。」這是個聱牙難懂的口音,語調又有點兒吊兒郎當,不似剛才那般規整。

  許梔強令自己鎮定。她忽然感覺這人說話的音色好像還有點兒熟悉?說不上來的怪異。

  「這咋有這麼多人?」同伴明顯是被一眾墨家人給嚇著了。

  「你傻啊,這香餑餑人人都搶。肯出重金百鎰為綁個小囡囡,定不是便宜的事。」

  秦王政十六年(前231年)九月,韓國南陽守騰主動投降並獻出南陽地(今河南境太行山南、黃河以北地區)。公元前236年,李斯奉秦王之命,來到韓國進行勸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