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韓信:秦國公主?

  淮水豐沛,漫過了馬匹的脊背,河面上飄蕩著楚大纛。✌😳 ➅➈ѕ𝓱𝔲乂.𝔠𝓞𝐦 ☟🐠戰火燒灼之後斑駁,不能辨是前軍還是中軍還是側翼。

  楚國傷亡慘重,遭遇了慘敗。

  壽春王宮,昭蓉頭暈目眩,「項燕到底怎麼回事?!」

  楚侍急步送來密函,看到一地的陶器碎片,不由得放低了聲音,「夫人,這是,這是老令尹派去跟在項氏旁的密探傳來的消息。」

  昭蓉扯開。

  豆蔻染成的指甲幾乎掐進了掌中。

  「不可理喻!一個秦國公主還敢留下項渠的兒子。」她冷笑一聲,「既然如此,便就別怪我了。」

  景巫的女侍從樑柱後趕緊躲開。

  楚國首戰失敗的訊息從淮水一帶散開,沒到黃昏就傳到了淮陰。

  韓信才從外賣了獵貨回來。

  他剛剛踏入家門,一片狼藉,半張木案被劈成兩張。

  韓信額上發寒,他旋即從房樑上取出那柄家傳多年的長劍,劍柄已經腐蝕了鏽鐵,而刃還是泛著亮光。

  又奔到側屋查看一番,心中焦急,當即喊了兩聲妻子的名字。

  沒有人回答。

  屋中空無一人,他的妻子,兒子,岳母都失蹤了!

  夜幕降臨,四下安靜,唯有鳥雀啾鳴。

  一輛馬車急速朝著城父的方向奔去。

  「你究竟要把我們帶到哪兒去?!」阿鸚護著懷中的孩子,第三次問。

  起先,阿鸚被嚇壞了,自從永安公主的老師與她見面之後,她經常早出晚歸,又好像為了表面她沒忘記自己的身份,於是重複著那種貴族才會做的『閒事』——坐在窗邊看月亮。

  直到這一天,永安公主出門就沒再回來。

  阿鸚以為她暴露了,這些殺手打扮的人是來抓她。

  正當阿鸚咬緊牙關,絕不吐露半點關於永安的行蹤。

  帶頭的人對她卻很是客氣。

  「姑娘啊,您只管同我們先暫避幾日。」駕馬的男人似乎是受不了小婦人喋喋不休的問題,終於一併開口回答了她。

  「你這口音不是楚人。你,」阿鸚靈光一現,撥開車簾,沖那人道:「你是秦……」

  ——秦國人。永安公主派來的人。

  呼之欲出的答案。

  駕車之人正是盧衡。

  盧衡從哀牢谷跑了出來,當即就接到了沈枝從淮水來的信號。

  他壓低了頭上的斗笠,遮去略微發青的眼。

  「姑娘放心。諸事畢,我們會將姑娘與家人一併送回家中。」

  「為什麼要這時候讓我們離開淮陰?」

  「楚國首戰敗於秦。恐有人對殿下不利,誤傷於姑娘。」

  阿鸚心下稍安,哄了哄懷中的嬰孩,「那我夫君呢?」

  「李大人會親自此告知於他。」

  此時,原本以為是犯了大事而面色青白的阿鸚母親終於緩了一口氣,聽到李大人,她剎那又緊張起來,秦國滅掉魏國之前,新到任城父的長官好像叫——李斯。

  阿鸚也不免問,「李大人?」

  盧衡愣了一下,沒想到他們並不知道李賢的身份,話本來已經說多,也不差這一點半點了,「那位與公主同行的大人便是李賢。」

  「……公主?」

  阿鸚握住母親的手,「當年阿母想要收留的那個阿姊……其實是秦國的公主。」

  老婦人這才恍然大悟,嘆道:「難怪。難怪你爹會活著回來。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的好運氣啊。」

  盧衡沒想到嬴荷華會記得收留於她的恩情。畢竟嬴荷華在三晉並沒有留下什麼好名聲。掌錮威脅韓王,於龍台宮前射殺韓倉,在關隘屠了三千魏人,小小年紀所行所為就皆以狠辣果決著稱。

  她大概唯一的仁善就只給過張良。

  以至於在這種危險的時候,還將他喊去保護阿鸚的家人。

  與這條路相反方向的路上。

  韓信手裡執著劍,心裡慌亂,神情十分緊張。

  一路上斑駁的血!

  直到他聽到不遠處傳來刀劍相撞的聲音。

  其實韓信到的時候,已經快要結束戰鬥。

  昭蓉的人沒想到嬴荷華身邊到了許多秦國的殺手,楚人漸漸落於下風。

  韓信看到許梔背對他站在空地前,而她身後一個黑衣人驟然聚到她附近。

  「姑娘小心!」

  韓信劍鋒指向,挑開那人。

  劍尖離那人胸口不過數寸,他只要再輕輕往前一送,便刺入了心臟。

  那人臉上卻絲毫不露驚慌之色,「韓兄果是好手。」

  他蹙眉,「許先生?」

  韓信再回身,他後頸已被劍所指。殺手見是『楚國人』,又與他們的大人交手,正要劈下刀刃!

  韓信極敏,迅速揮開鋒,與許梔的聲音融在一起。

  「住手!」

  利風颳過,韓信的劍剛好停在她眼前一寸。

  四五把刀瞬間抵在了韓信身周。秦人迅速踹到他的膝彎,「大膽!你這小子竟敢對殿下不敬!」

  殿下?

  韓信趔趄一步,以為殿下是指許梔的哥哥。

  正當他蹙眉,便聽到女子又輕又冷的聲音。

  「我說住手,你們沒聽到麼。」

  她姣好的面容已沾上數滴鮮紅。

  許梔話音剛落,遠處趕來一人,肩上負傷,可見方才一番激烈的交戰。

  「公主恕罪。我們沒有接到張大人,恐是方才混亂,這才與大人走散……」

  「走散了?」這個理由顯然沒辦法說服她自己。

  怎麼可能會走散?她專門安排了數倍於她的人在張良身側保護他,並要求如果她這邊出了事,就讓他們先護送他到城父。

  而現在,張良不見了。

  回話的人垂下頭,「大人說昭蓉的目標在公主。」

  在她聽到張良說他無時無刻不記著他來秦的路途與緣由,許梔沒辦法把張良想得人畜無害,無以復加的痛苦蔓延在心口。

  「所以他是不是說,要你們先來救我?」

  回話的人回想起當時的情況。

  張良的原話與這個意思差不了太多。

  「是。」「等我們回去的時候,張大人和當時留下的幾個兄弟都不見了。」

  許梔腦子一片空白,短暫停止思考。

  他什麼也沒說,一句話也沒給她留下,就這樣走了?

  這才是博浪沙真正的開始麼?

  她幾乎絕望地後退一步。

  剎那,她的眸子流動出寒星,「去找。」

  韓信看完方才這一幕,心口一沉。

  原來許梔不是普通的貴族,竟然是公主!她就是那個逃婚了的秦國公主嬴荷華!他這才懂了妻子前些天若有若無的暗示。

  「你……」韓信終於想起了淮陰檄文上所寫的永安公主與秦國官員私奔。又想起他們有時候怪異的舉止,他這才恍然大悟。

  「你就是李賢?」

  韓信頓時急切道:「我。我妻子在哪兒?」

  「韓兄莫慌。今日有此禍恐涉及無辜,已提前派人護送阿鸚姑娘往城父方向。李賢道。

  韓信聰明,到此時,他也看出嬴荷華與李賢是有意留在淮陰。

  韓信沒法忽視地上這麼多楚人的屍體,「韓信不過一介山野村夫,公主殿下究竟何意?你們。為什麼接近我們?」

  許梔長呼一氣,有了前車之鑑,她不再拐彎抹角,而是直接了當地提起胯下之辱。

  「因為我在淮陰見到韓先生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秦國求賢,我亦不吝請君入秦。」

  李賢恰到好處地拿出一塊秦國的符牌,「韓兄若不棄。你與阿鸚姑娘會合之後可拿此物。不論去返,路上不會有人為難。」

  韓信看著那塊符牌道:「公主與我不過數日之見,怎知信要功名利祿,而非平生無所求。」

  許梔擦了自己臉頰上的血污,笑道:「你若是甘心做一個寂寂無名之輩,便不會當街賣馬。」

  韓信怔住。

  那怎麼會是馬?她怎麼知道那是馬?在很多人眼中,他所賣,只是供孩童玩樂的草編玩具。

  除了妻子和多年前贈他玉佩的墨柒之外,沒有人能知道他心中隱秘的願望。

  而嬴荷華又對他說:「楚國之中將領多是氏族之人。永安不願明珠蒙塵之哀,更不願秦國有失將才。」

  她接過李賢手中的符牌,「這塊符牌除了監察所言,亦有調遣密閣之用。」

  「公主要我去追殺當下要害公主之人?」韓信道。

  只聽她微微一笑,「不。」

  嬴荷華當是一個很好的籠絡高手,「這些事情你來做未免大材小用。」

  「我知道你與張良研討兵法頗有己見。」

  「公主是要我助秦滅國之戰?或是楚齊?」

  許梔看著他,「韓先生想要指揮這樣的戰爭麼?」

  「楚國存在太久了。」韓信道,「王翦將軍淮水之戰以兵力為勝。就算楚國合舉國之力,大戰之損耗,楚國無力可抗衡。」

  韓信說罷,輕輕垂下頭,續言了他所見的一個事實。

  「秦之天下,就在公主眼前。」

  許梔總算切身體會到謀臣和將軍,貴族和平民之間對事態的發展的角度不同在何處。

  她泛起一絲笑意。

  她腦海中是一幅地圖,她曾給張良看過,又被她慌張地燒了的中國地圖。

  那麼她將要給韓信看的大抵是世界地圖。

  她想起了那個天下四方之王薩爾貢,阿卡德帝國開創者。

  「韓信。秦之天下不止在六國,父王之願更在九州四海,天下四方。」

  這一番話,不止韓信,李賢也被震撼。

  李賢作為帝國的親歷者,他當然明白南越與北匈奴之出擊,而南北之定,東西之平,還有天下四方。

  ——

  昭蓉的人再度無功而返。

  這個秋風乍起的深夜。

  她這才把父親臨終前的提醒當真。(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