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言輕作罰

  許梔沒有勃然大怒,「太子這樣說,將朝政至於何地。」她冷笑一聲道:「王室所命,國臣皆聽。不知燕國公主是否也是如此?」

  燕丹蹙眉,「張良,你果是個出色的少傅。」

  進來的人,被燕丹一鎖定。

  當著如此多的秦軍,燕丹笑得惡意滿滿。

  「公主自己有沒有存別的心思,只有公主知道了。尤其啊,張良先生還是公主的老師,這樣的心思,公主有違倫常吧。」

  「太子這樣說倫常,我不太明白。我對先生產生保護之心,關照之情,難道不正常?燕王是太子的父王,可他有無顧念太子去國多年的苦楚?」

  惹到許梔的人,許梔不會放棄用鋒利的言辭去傷害他。

  「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偏偏是你被立為太子?突然得到這個頭銜的你,是不是很感激?那麼太子對自己流亡的二十年又有什麼可痛苦的?」

  嬴荷華的話勾起了燕丹冰封的回憶。

  她把尖冰刺入他封凍三十年的冰河。

  他的母妃不得寵的,他不受寵的。為什麼他是太子?

  只聽嬴荷華繼續用輕輕淡淡的話,說著令人痛苦的內容。

  這是活生生撕開了他對燕國,對他父王的眷念。

  這一切的傷疤,已經結痂,為什麼還要揭開?

  「我想,該是燕王早早就看中了你,才會選擇讓你當太子吧。燕王不過在眾多的人中,選了一個他最不在意的人去承受痛苦,讓你去做替死鬼。🐼💚 6➈ᔕ𝐇𝕦𝓧.𝕔σ𝐌 🍫😲」

  嬴荷華當真是一個魔鬼。這種以牙還牙的行為,淬染了火焰的眼眸中流淌著惡意,這絕不是張良教出來的言辭。

  「你策劃的事情暴露之後,你父王是什麼反應?」

  她還是在笑,更是走近了燕丹。

  「我想啊,燕王該是想都不用想地上奉太子您的頭顱,用以平息我父王之怒吧。」

  ——

  蒙毅在帶走燕丹的時候,複雜地看了一眼許梔,也很複雜地看了一眼張良。

  許梔以為蒙毅是對自己很不滿。反正他之前是除了張良之外,對她最明顯表達不滿的人。

  她把話變了個花樣說。

  到底還是害怕蒙毅看出她對張良過分的關心,到現在已經演變成了男女之情。

  她現在還沒有那個能力去篤定嬴政得知之後,會是個什麼反應。

  「還望蒙大人在父王面前如實告知。永安今日所行,已達成父王的要求,還請父王不要再生永安的氣了。」

  蒙毅拱手,「臣會如實稟明。」他轉頭又對張良拱手,「張御史辛苦。我還要帶太子去覆秋宮見大王,有勞你送公主回芷蘭宮。」

  張良在馬車上,許梔坐在他一旁。

  然後路程的確是有些長,許梔也覺得阿枝所言朝上發生的事情影響有些大。

  她擔心張良受了秦舞陽和燕丹的影響。

  許梔總歸覺得自己還挺依賴他。

  沒有張良的時候,她心慌。

  現在有了張良,她卻心更亂。

  「我剛才那樣嚇太子丹,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怕。」

  張良摸摸她的頭髮,「你所言不假。燕丹是在自我逃避而已。」

  「你呢?」許梔抬頭,有些緊張地望著他。

  張良低頭,柔聲道:「我把自己的心看得很清楚。」

  許梔等著他的續言。

  雖然他做了摸她頭髮這個動作,但不知道為什麼張良臉上似乎天生就寫著『生人勿進』四個字,眉宇間神色寥落,淡然疏離的氣質始終不散。

  她既然看到過他眼中的月色,她就不介意自己主動離他更近。

  她慢慢靠著他的肩膀,她聽不到他的心跳,只能聽著馬車車輪的聲音,像是歷史的車輪。

  許梔呼出一氣,「子房,我累了。我也害怕了。」

  張良聽到她的語調,微微側身。

  因為是私下趕赴見的燕丹,他穿著簡單,依舊是韓人的打扮。

  所以她一摸到他垂到後背的那兩條月白色髮帶,小動作就沒停,就得以一直繞,一直纏。

  而制用綢布光滑,無法被她牢牢纏在手上。

  患得患失的感覺加劇,她乾脆把他的頸項一圈,埋在他的肩上。

  還是發生了,秦舞陽會替代荊軻刺殺嬴政,她驅散可能性的因果,鼻子一酸,「如果你像是燕丹對父王那樣對我,我只怕要傷心死了。」

  張良抱了她的時候,她還是很乖。

  剛才和燕丹言談時的劍拔弩張煙消雲散。

  那隻牙齒尖尖的,爪子鋒利無比的小狐狸,不再齜牙,用乖張偽裝。她收去爪牙,垂下三角形耳朵,露出了柔軟,蜷縮在他的懷中,尋求一個答案。

  只有他能夠給她的安全。

  「荷華,我永不會與你為敵。」

  再抬頭時,她的眼眶泛紅,努力點了點頭,作了一個拉鉤的動作。

  許梔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這樣幼稚的舉動。

  張良含笑,手指勾在一起的時候。

  許梔對他說:「我除了喜歡荷花,還喜歡另一種。」

  「是什麼?」

  「叫做梔子。」

  「梔子。」張良念出這個名字時,她莞爾一笑,張良好似看到了她瑰麗的容顏之後,素潔的靈魂。

  「為何喜歡此花?」

  許梔正正經經道:「梔子冬季孕育,直到夏至綻放。素潔芬芳,能染華服之色。碾碎之後,還可入藥治病。」

  張良笑了笑,「都說秦人重實用,如此看倒是不假。」他輕輕捏了捏她軟白的臉頰,「我倒是覺得梔子清新堅韌,超拔脫俗,不似凡塵中客。」

  ——

  覆秋宮

  燕丹被繳械了全部的尖銳物品,他單著一身白衣,反縛了手臂,被人扔在了秦王的面前。

  這一次,嬴政沒有讓他離他在十步之內。

  燕丹聽到,支張的笑意從高台上的人的喉腔震出,只有沙啞與嘲諷。

  「丹。」

  他眼神不改往日的凌厲,那雙幽暗的黑瞳中流轉著的懷念也消失殆盡。

  而燕丹的眼睛裡,頭一次減去了往日在秦宮唯唯諾諾又低聲下氣的姿態,一改虛弱,頭一次把脊背直立,他倔強地昂起了頭顱。

  「多日不見。似乎秦王格外有興致。」燕丹先說了多的話,也許是死到臨頭了,燕丹覺得一生的命運,都已經在燭火聲中燒得差不多了。

  他無所顧忌地就著地板坐了下來,像是小時候那樣,把長發撥開到耳後。

  而嬴政饒有興致地仗劍而立。

  這一點就很好啊,兩個人的眼中只有恨意。

  一個是綿長的仇恨與哀怨。

  另一個是絕望與悲哀的嘲諷。

  嬴政的眼裡徒留泠泠冷光。

  完了,手滑了,這兩章點錯了卷章!!

  沒關係,先這樣。

  我把內容調整了,12早上看到的就是正常的內容。

  內容是順著就是對的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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