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燕丹出逃

  第115章 燕丹出逃

  燕丹著了平民的衣服,頭戴竹編斗笠,他看不到自己的影子,因為已與漆黑的夜融為一體。

  燕丹醞釀了太久,長久的壓抑使他從未用力呼吸過一口新鮮空氣。

  這次出逃,從趙嘉入秦,再到嬴荷華被綁去韓國。

  燕丹與趙國趙嘉,韓國桃夭乃至楚國人昌平君暗中交易,他已將咸陽城中所有的時刻與路線,乃至郊區的阡陌小路都探測清楚。

  對於此次出逃,他已有萬分的把握。

  但自他到秦以來,在這漫長的等待中,他不可能絲毫不著急,不焦慮,連同他喉腔里的唾液都變得黏膩。

  「太子,」田光壓低了聲音,「這昌平君尚在王宮,恐其意有變。」

  燕丹緩緩地注視了前方,咸陽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到他的發上,夜間寒冷,將手中的韁繩都凍得僵硬。

  「先生與我不早知道他會如此麼?」他不慌不忙地扶了斗笠的邊沿,「既然昌平君這麼快就能理直氣壯地背叛我們,那我又怎麼能甘心就此放過他。」

  田光看著面前的這個年輕的質子有著冰雪一樣寒冷的性格,也有著凌冽霜風般的意志。

  從邯鄲到咸陽,命運將他推入一次又一次的困局,但他從未想過屈服。

  田光頓聲道:「我聽鞠武先生言,當年若不是現今的楚王負芻從中作梗,太子與秦王之間可能不會走到今天的這個地步。昌平君作為負芻之兄,不與我們同心,確實不意外。」

  燕丹聽田光提起嬴政,提起負芻,過往的許多東西浮現在他的眼前,令他不緊蹙緊了眉頭。

  寒風吹過他衣袍,燕丹很快回到當下的一切。

  遠處的火把聚攏成一條星星點點的鏈條,朝著他們快速移動。

  「太子,不出您所料,秦軍果然來了。若是我們今日真聽了羋啟之言,出了城門,恐怕已被這些弩手團團包圍。」

  燕丹嗯了一聲。

  等到秦軍將燕丹包圍。

  燕丹抬頭,壓低的斗笠下是一雙很漂亮的桃花眼,他眼中神色很淡。

  畢竟這是他謀劃好的計策,要讓昌平君付出背叛他的代價。

  他已準備好說辭,就等著嬴政來召問他。

  但下一秒!

  遠處的紅光越聚越小,一個秦兵手上火把的焰色往前面為首那人的墨色官服一晃。

  這不是廷尉丞。

  而是李斯!

  李斯?

  他沒死。居然沒有死?

  燕丹良久才確定那略帶病態的廷尉,不是新換的官員,而真是李斯。

  ——

  翌日

  雪風已經停了,自韓非下獄開始,這些天許梔一直沒有好生休息過。

  她的意識尚在迷迷糊糊,卻聽到門外的絮絮叨叨。

  誰一大早就來叫她??

  「人不休息會死的。真的會死。」許梔嘟囔了幾句,翻了個身,準備再睡一會兒。

  「公主。公主,先生已經在宮門外站了半個時辰了。」說著,阿月又扣了扣她的門。

  先生……

  許梔還想慢悠悠地爬起來,等她漸漸清醒後,她想起來,昨晚蒙恬告訴她說:大王許了張良為公主之師。

  古人上班真積極。

  這連個專門的拜師儀式也沒有,張良直接來她宮門前,看起來就很隨便,當她的老師並非是張良被指派的主要工作。

  她又想起來書房的書案上有一堆見不得人的竹簡。

  她瞬間精神起來,趕緊爬起來,喊了阿月,忙亂地把它們收起來。

  「公主,這些東西放在哪裡啊?」

  「放在竹簡最多的那格子旁邊,放隱蔽一點。」

  「諾。」阿月指了指那一摞竹簡,根本看不見她寫的那些東西的痕跡了,「公主,這樣可以嗎?」

  「嗯。可以。」

  當許梔著裝整齊之後,又過去了快半個時辰。

  「……」

  「先生?」

  當許梔邁出殿門,看到張良的時候,她著實覺得這場景很有意思。

  許梔從來沒有見過張良穿深色衣服,這一身秦國官服,令他看起來沉穩內斂了許多。

  這一次的見面不似上次在庭院。

  許梔一旦發現對方散發出善意,自己也會開始相信對方,並且她覺得自己已經多少知道張良的性格,她便不再憂懼他了。

  尤其是調侃張良,這令她覺得非常有意思,也算是調劑現在緊張的氣氛了。

  等到身邊只有他們兩人之後,許梔走到張良面前,抬起一張很欠揍的笑臉。

  「先生不是說死也不會進我的宮?怎麼還是來了?」

  張良本來並不是今日要來報到,而是昨日發生了燕丹與昌平君之間的齟齬,他得到嬴政的指令提前入了宮。

  看著嬴荷華,張良瞭然她是個什麼樣的「孩子」?她也能夠很自然地笑著說出這種讓他很語塞的話。

  沒想到張良一改往日的言辭不屑,只是俯身拱手道:「臣奉大王之命,實屬無奈。」

  「先生的言外之意是不想教我咯?」許梔走了兩步,保持了笑意,用孩子氣的口吻說:「可就算先生不願意,那也沒辦法了,你人都到了。老師。」

  ……

  聽到最後這兩個字。

  張良抬起頭,卻恰好對上她明亮的眼睛,頓時無話可說。

  「公主的功課平日如何,臣一一依循舊事。」

  「舊事?」

  「公主之前的老師教什麼,臣就教什麼。」

  面對態度如此溫和的張良,許梔覺得很新鮮。

  許梔狡黠一笑,「可我從前並沒有拜師,如果真要算教我什麼,只是韓非先生教我學了幾則寓言,李斯教我寫幾句文章,趙高教我寫了幾個字。我不知道這些算不算教的內容?」

  「……」張良裝溫柔實在裝不下去了,「公主想學的這些內容,我都不會。」

  「那先生的意思是你現在可以教我其他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