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慕白在心裡冷笑一聲,終是抬頭看向陳銘墨,口氣卻反常的四平八穩,「恕我愚昧,這位舒家大小姐到底有什麼好?或者我這麼問吧,你為什麼非得把舒畫塞給我?如果你是為了讓陳家成為貴無可貴的世家,陳家的人里可以有很多選擇,未必是非我不可。」
陳銘墨難得的坦誠,「舒畫沒什麼不好,現在城中幾個世家沒有互相聯姻的大概就只剩下段家了,段家獨善其身了這麼多年,也被盯了那麼多年,到了你們這一輩段家沒有年紀相仿的女孩兒,不過舒家有,曲線救國也是一條路。董家這幾年在幹什麼你不會不知道,你大哥現在和董家走得越來越近,陳慕昭的身體又是那樣,舒家不想自己的女兒嫁進來就成了寡婦,其他人嘛,入不了舒家的眼,只有你最適合。」
陳慕白只覺得這個理由單薄的可笑,「適合什麼?適合當你聯姻的棋子?」
陳銘墨咳嗽了幾聲,喝了口茶往下壓了壓才皺著眉開口,「這對你沒什麼壞處,你要知道,如果有段家支持你,你以後的路會好走很多。」
陳慕白的嘲諷再也壓抑不住,勾著唇角懶洋洋的冷哼,「您可真是替我著想。」
陳銘墨似乎下定了決心,看著陳慕白的眼睛,別有深意的緩緩開口,「慕白,我年紀大了,我的位置遲早要有人來接。」
這句話背後的涵義再清楚不過,這些年陳銘墨第一次對哪個人說出這句話。
陳慕白似乎聽到了什麼更加可笑的事情,不屑的把頭扭到一邊,笑了幾聲之後才正色看向陳銘墨,「且不說您老人家心裡的接班人是不是我,如果,我根本就沒打算接呢?」
在陳銘墨審視的目光中陳慕白勾唇一笑,挑釁的意味愈加明顯。
他眼中笑意漸濃,卻瞬間化作嘲諷,眼底的幽深陰冷漸漸浮出,越積越多,越積越濃,看著陳銘墨,聲音里聽不出一絲波瀾,「我的父親,別讓我揭穿您,其實您根本不需要一個接班人,您需要的是個傀儡,一個你可以完完全全控制的傀儡,你從不在意誰是你的接班人,你只在意陳家以後會怎麼樣。你心裡只有陳家的將來。這些年你遲遲不下決心,看著我們斗,優勝劣汰,最後勝出的那個自然是強者。可是再強也要受你控制,於是這些年你在陳慕雲身邊安排了那麼多人,給陳慕昭吃了那麼多藥,怎麼,現在開始想用女人來控制我?你把所有的可能都算計到了,最後不管勝的那個人是誰,最大的贏家始終都會是你。你就沒想過,我在整死你另外兩個候選人之後撒手不管,讓你辛苦建立起來引以為傲的大陳帝國在你面前頃刻轟塌嗎?」
陳銘墨神色微動,卻也只是轉瞬即逝,「你不會。這麼做對你沒有好處。」
陳慕白笑了,闔了闔眼意味深長的重複著,「是啊,我不會。」
陳銘墨面沉如水,語氣也冷了下來,「陳家倒了,對你沒有一絲一毫的好處,你別忘了,你現在的一切都是陳家給你的。」
陳慕白看著自己的父親,那雙眼睛狹長冷漠,「以前或許是,可是你不知道嗎,現在別人都叫我『慕少』,慕白這個名字是我母親取得,這兩個字前面無論是什麼字,都無所謂。」
當年那個在陳家孤獨一人苦苦掙扎拼搏的少年終是成長到可以坐在陳銘墨的對面,風輕雲淡的說,沒了陳家,我依舊是慕少,我不再受陳家的蔭庇,陳家只不過是我的附庸。
周圍的空氣一下子凝固起來,父子兩個人對視良久,互不相讓,連站在一旁的孟宜年都垂著眸只盯著地上看。
半晌,陳銘墨讓了步,也是這些年來第一次讓步。
「既然人你用著順手了不願意換,就先這樣吧,過段時間再說。顧九思不過是個女人,我想你分得清孰輕孰重。」
陳慕白也恢復了散漫隨性的口吻,「我自然分得清孰輕孰重。」
陳慕白看著斂眸喝茶的陳銘墨,心裡默念著,陳銘墨,我不是你,也永遠不會成為你。
他剛想站起來打個招呼準備離開,就聽到一串急亂的腳步聲,隨著腳步聲的臨近,腳步聲的主人氣沖沖的在門外叫著他的名字,「陳慕白!你給我出來!」
陳慕白本來已經站了起來,聽到這話又重新坐下,懶懶的靠在椅背上和門外的人喊話,「你有本事就進來啊。」
陳慕雲當然不敢進去,「你有種就出來!」
陳慕白好笑,「我沒種,你有,有的話就進來撒點兒出來我看看。」
「……」門外頓時沒了動靜,陳慕雲被噎得接不出話來。
陳銘墨給孟宜年使了個眼色,孟宜年走到門口打開門,做了個手勢請陳慕雲進來,「大少爺,有什麼話進來說吧。」
陳慕雲每次見了陳銘墨都會被罵,他站得遠遠的,從門縫裡伸進來半個腦袋,衝著陳銘墨諂媚的一笑,「爸,我沒什麼事兒,您讓他出來一下,我在外面說就行了。」
陳銘墨掃了他一眼,淡淡的開口,「進來。」
語氣雖淡,卻飽含威嚴,陳慕雲苦著一張臉進了門,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耷拉著腦袋,自知這頓罵是躲不過去了。
果然,他才站穩陳銘墨就開始了,「大呼小叫的,還有沒有規矩?!」
陳慕雲不服氣,「爸!那個舒畫我都追了那麼久了!怎麼就讓他搶去了呢!」
邊說邊瞪了陳慕白一眼,他明顯是知道了什麼。
陳慕白好整以暇的看著他,樂得看他被罵,「喲,原來是大少爺喜歡的人啊,那我可不敢搶,喜歡就拿走啊,我、讓、你。」
陳慕雲的男人尊嚴受到了挑釁,「你……不用你讓!本來就是我的!」
陳慕白不屑的哼笑了一聲,他現在倒是巴不得陳慕雲把這局給攪了,只可惜啊……他看著陳慕雲邊搖頭邊嘆氣,這個廢柴沒那個本事啊。
陳慕雲惱羞成怒,眼看兩個人又要吵起來,陳銘墨適時看了他一眼,「我當是因為什麼事,舒畫?是你喜歡她還是你舅舅讓你喜歡她啊?」
「這……」陳慕雲什麼都擺在臉上,聽到陳銘墨這麼問,不用回答就知道答案了。
陳銘墨把杯子重重的放到桌上,茶水飛濺出來在桌上留下一片水漬,「陳慕雲你給我記住了!你是姓陳的,如果你再這麼下去,就給我改了姓滾出陳家去!」
陳慕白一向不吝嗇煽風點火,很是真誠的開口建議,「嗯……董慕雲這名字很不錯,你可以考慮一下。」
陳慕雲被這句話刺的跳腳,「長幼有序,我是老大,我還沒怎麼樣呢,憑什麼就給他啊?」
陳銘墨早就想好了理由堵住他的嘴,「舒畫和慕白是從小定了娃娃親的,現在這樣也沒什麼不對,這事兒你以後不要再插手了。」
「爸!」陳慕雲走近了幾步,不服氣的吼道,「你偏心!」
陳銘墨又劇烈的咳嗽起來,孟宜年輕拍著他的後背,等他平復下來,又遞了杯茶到他手裡,這才抬頭看向陳慕雲,「大少爺,陳老最近身體不太好,您還是聽他的話別惹他生氣了。」
陳慕雲從小到大就沒聽過孟宜年說過那麼長的話,在他印象里,孟宜年終年一身寒意兼面無表情,且惜字如金,除了陳銘墨眼裡沒有任何人,可他堂堂陳家大少爺當眾被一個外人指責,面子上怎麼都過不去,要是傳出去,他還要不要做人了?
陳慕雲壯著膽子底氣不足的訓斥孟宜年,「我和我爸說話,關你什麼事!」
陳銘墨一向對孟宜年就不一般,瞪了陳慕雲一眼,還沒說話又捂著手帕開始咳嗽。
這是陳銘墨今天第三次咳嗽了,而且臉色越來越難看,陳慕白扭頭看了一眼,皺著眉問,「您沒事吧?」
陳慕雲也緊跟著問了句,「您怎麼了?」
陳銘墨指了指陳慕雲又指了指陳慕白,「怎麼了?還不是被你們倆氣得!都給我滾出去!」
陳慕雲本來就站在門口,被罵了個狗血噴頭巴不得快點走,一轉身就不見了身影。
陳慕白本來也是打算走的,站起來剛走了幾步又被叫住。
陳銘墨躊躇著,「過幾天就是你母親的祭日了,我……」
陳慕白有些不耐煩的轉身繼續往外走,「我自己會去看我媽,不勞您操心了。」
這麼多年,從陳慕白捧著顏素心的骨灰進陳家開始,他從來沒和陳銘墨一起去祭拜過他母親,他心底是怨恨他這個父親的吧?
孟宜年給陳銘墨添了杯水,「三少爺剛才的話是真的吧?他似乎真的有捨棄陳家的打算。」
陳銘墨閉著眼睛,低語道,「真的也好,假的也罷,如果他真的狠到那個地步,才配得上當我陳銘墨的兒子。」
孟宜年看著陳銘墨手裡那塊手帕上星點的紅色,有些擔憂,「您的身體……那份體檢報告怎麼說?」
陳銘墨的手指收緊,手帕被完完全全的遮住,冷著臉直截了當的打斷他,「沒有什麼體檢報告。」
孟宜年緘默。他自然知道其中的厲害關係,陳家有一部分人希望陳銘墨倒,他倒了他們才有機會。另一部分人不希望陳銘墨倒,他不倒,還在那個位置上,陳家就依舊是那個萬眾矚目的陳家。
都說陳家掌門人風光無限,可誰又知道人後的艱難與辛酸。
作者有話要說:推文時間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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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節回家的時候,去東紙娘的醫院接她下班,經過護士站的時候碰見一個長得特別美麗的少婦~正在和護士糾纏,之前東紙哥啥都沒聽到,就只聽到一句:
你怎麼就不懂呢,我只能有了孩子才能結婚啊!
東紙哥瞬間就不好了~拉著東紙娘問:這是幹啥的?
東紙娘見怪不怪:哦,要做促排卵的,但是沒結婚證,小三靠孩子上位唄,你沒聽說過?
東紙哥震驚了:聽說過!但是只聽說過結果!沒聽過現場啊!
然後走了沒幾步又聽見一男一女在吵架,然後有個醫生吼了一聲:這裡是醫院,要吵出去吵去!
世界瞬間清淨了,然後一個女醫生沖了出來,看見東紙娘就吐槽:真受不了這些男的,不想要孩子就採取點措施啊,弄出人命來了還怪女的!
東紙娘繼續見怪不怪的安慰她:算了,孩子不是他的,他心情不好也難免。
女醫生撲哧一聲笑了走遠了,但是東紙哥震驚了,揪著東紙娘問:孩子不是他的啊?
東紙娘回答:不知道啊。遇上這種情況我們都是這麼安慰人的。
這位醫生,請問你這麼邪魅狂拽,你們院長知道嗎?!
母上大人!你沒給我說過醫院會有這麼多素材啊!你說我現在該行學醫還來得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