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公主?」守在門外的女監和一干侍衛見九歌突然從寢宮內走出,訝異了片刻又趕忙俯身行禮。「參見公主!」

  「起來吧。」

  「謝公主。」女監起身,見一身明黃的夜青黛也走了出來,心中的疑惑更甚。女皇吩咐,讓所有人守在門口,一旦聽到她的暗號便立馬捉拿公主,這樣便可以扣公主一頂弒君未遂的帽子。可她們等了這麼久,卻沒聽到一絲動靜。如今放公主出來,又是什麼意思?

  猜不透夜青黛的心思,她只能側身放九歌離開。

  就在這時,不遠處突然走來夜思雨的身影。在見到九歌后稍稍詫異了片刻,不過她早就知道母皇不喜歡這夜婉舞,是以只是微微翹起嘲諷的嘴角,又驕傲地昂起頭顱從她身旁走過。

  「兒臣參見母皇!」

  「起來吧。」

  「謝母皇。」夜思雨起身理了理衣袖:「不知母皇此時叫兒臣入宮可是出了什麼事?」

  「你隨朕進去。」

  「諾。」

  一旁的女監望著雙雙走入寢宮的背影有些詫異,陛下何時叫了大公主進宮?為何她整日跟在陛下身邊片刻不離,卻沒聽到半點風聲?

  九歌站在宮院門口,側身望著這一幕,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淺笑,隨即轉身離去。

  夜青黛最看中的女兒,卻是四個女兒中最笨的一個。本來還有些小城府,卻在她無盡的寵愛中變得自大以至於還迷失了自我。

  她不是最喜歡這個女兒嗎?那她就送她們一起下地獄!

  ……

  清早的鳥鳴將九歌從睡夢中叫醒,吩咐早已候在門口的僕從進入,洗漱好之後走出房門,剛伸了個懶腰便見冷藍菲匆匆走來。

  「啟稟公主,陛下駕崩了。」

  「是嗎?」九歌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又開始擺弄起指甲,頭也不抬地問到:「可有說什麼原因?」

  「駙馬爺進宮參奏,可陛下卻沒上早朝。一群人左等右等也沒等來個說法,溫冉便提議去寢宮找。其他人雖有些退卻,不過駙馬爺說今日之奏太過重要,好說歹說終於說服了眾人一同前往。卻不想陛下竟死於寢宮,脖子下還有一道勒痕。」

  「勒痕?那便是謀殺了?」

  「不錯,不過寢宮內沒發現任何痕跡,兇手早已逃之夭夭。駙馬爺責令女監護主不力,不想那女監怕被牽連,便供出了兇手是大公主。」

  「大公主?」九歌裝出驚詫的模樣,心中卻是暗笑。沒想到那女監也是個聰明人,知道夜思雨不可攀附,便轉而想要投到她的麾下。朝三暮四的牆頭草不可重用,如今卻倒是可以利用一番。「母皇最看重大公主,那皇位遲早是她的,她不該這麼做才對。應該是有人嫁禍。」

  「大家也都是這麼想的,不過總該做做樣子去查一查,沒想到這一查,卻更加坐實了大公主的罪名。」

  「是嗎?說來聽聽。」

  「她們在大公主的府中搜出了大量紙傀儡,那上面不止寫了陛下的名字,您和其他幾位公主的名字也都在上面。鳳岳雖擅巫蠱,可歷代女皇都是嚴令禁止這東西出現在宮內的。大公主明知故犯,咒死了二公主,還想害死其他人。陛下有真龍護體,這些不入流的巫蠱自然傷不了她。大公主便只能親自動手了。不止如此,她們還在大公主的密室內搜出了一件龍袍!」

  「可是我覺得還是有人嫁禍。」九歌似乎想要為夜思雨辯解:「那些東西都可以提前安排進去不是嗎?夜思雨沒這麼笨,怎麼可能把龍袍藏在府中?」

  冷藍菲不知道公主為何會突然如此為大公主辯解,那些人都是恨不得立馬置她於死地的,如今虎落平陽,公主不止沒有趁火打劫,反倒還不念舊仇為其辯解。想來還是念有姐妹之情的吧。

  「正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自以為不會有人發現那密室,便大膽地將它們藏在府里也是解釋地通的。」

  「可我還是不明白,那皇位遲早是她的,她不至於冒這些險才對。」

  「陛下的身子健朗,再活個幾十年也不成問題。想來是大公主沉不住氣,太想要那皇位了吧。」

  「這麼一說,倒也解釋地通。」九歌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卻在冷藍菲不注意的時候,眼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她之所以沒有將計劃提前告訴冷藍菲並不是因為信不過她,而是為了讓這場戲演的更逼真。畢竟眾所周知,冷藍菲可是她的心腹。

  再說了,冷藍菲心思再聰慧,也還是個普通人。從她的想法中便可推斷出大部分人的想法。她就是要憑此去推測眾人的心思,好知道這齣戲到底是個什麼結果。既然冷藍菲都認定了夜思雨就是兇手,那就說明她的計劃已經成功了。

  四皇子夜雲安已出嫁,五公主夜熙和又是個軟懦的性子,這兩人都掀不起什麼風浪。他們想要太平,就只能臣服。這皇位,算是收入囊中了。

  簡池和溫冉本就在朝中籠絡了一幫官員,此事一出,那些有眼力見的自然都一窩蜂地往九歌這邊倒。不出幾天,大公主夜思雨就毫無懸念地上了斷頭台。

  百姓紛紛去午門圍觀,萬民咒罵這弒君欺母的惡毒公主。望著那高台上一身囚服、披頭散髮的女子,從前是何等高傲,如今不一樣被人像螻蟻一般踩入泥土?

  眾人紛紛拍手叫好,三公主不止為他們平息了內亂,還為女皇陛下揪出殺人兇手報了仇。幸好沒讓這夜思雨逍遙法外,否則受苦的還是黎明百姓。

  夜思雨被麻繩捆著跪在地上,背後插著一塊決死牌。

  她沒想到災禍會來的如此突然,還沒反應過來竟就被人送上了斷頭台。

  「夜婉舞,你不得好死!」

  她發了瘋地咆哮著,吼地聲嘶力竭。然不管她再怎麼叫冤,那聲音最終被淹沒在百姓的聲討聲中。

  「殺了她,殺了她!」

  「為陛下報仇!」

  ······

  人群越來越嘈雜,所有人都舉起手希望監斬官快點下令處死這惡毒的公主。

  午門斬首,平常是由不得這麼多人圍觀的。可是九歌卻不怕,還特地下令為百姓疏通道路。

  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她就不信還有人敢劫法場!

  再說了,平常擁護夜思雨這個沒腦子的,誰又會是真心的?正所謂樹倒猢猻散,那些人怕是巴不得立馬處死夜思雨才對,省的她到時候說些什麼不該說的連累了她們。

  隱匿在人群中的九歌見百姓反映如此之大,心情大好,轉身便拉了簡池幾人往集市上走去。

  「今日本公主心情好,請你們聽戲如何?」

  玫侓聞言趕忙討好一笑:「不止要聽戲,公主還得請我們去京都最有名的酒樓吃上一頓才是。」

  「那倒也是,你們想吃什麼儘管點,無論多少錢,本公主都給你們付了。」

  溫冉聞言只是輕笑不語,公主的性子總是轉換地如此快,想來這也是他為什麼在公主成魔後依舊如此死心塌地的原因吧,她骨子裡的善,終究是沒變。

  簡池則是有些無語地嘆了口氣,雖不願打擾了九歌享受勝利的喜悅,可終究是忍不住要提醒一句:「這幾日宮中籌備你的登基大典,你自己也該準備準備才是。」

  九歌卻是癟了癟嘴:「有什麼好準備的?不就是穿個龍袍在那裡晃一天嗎?」那雖是她的登基大典,可該準備什麼那些官員自然會準備,她到時候只需要跟隨典禮官的指引做事就好。

  「哪能是那麼簡單?」簡池瞬間有些哭笑不得:「如今夜青黛喪期未滿,很多儀式都只能設而不宣。你得接受百官三叩九禮,依照鳳岳的傳統,還必須在萬民的矚目下舉行神祭······」

  見簡池喋喋不休正欲繼續說下去,九歌立馬就苦了一張臉:「這皇帝還真不是人當的。」她最討厭的就是那些繁瑣的禮節,可正所謂無規矩不成方圓,她又廢棄不得。

  見九歌這般模樣,簡池憐惜,又伸手為她理順鬢髮:「過了登基大典就好了,朝事還有我和溫冉。」他知道九歌討厭這些,可既然選擇了這條路,便不能棄鳳岳不管。

  「也對。」九歌聞言立馬又變得生龍活虎,「我只管上朝,到時候奏摺那些就讓你們來批。」天知道她從小就討厭看那些東西,否則這麼聰明的腦瓜子也不至於成績在班上倒數了。

  「好好好,你說什麼便是什麼。」簡池笑的寵溺。他的婉兒說什麼都是對的,當個甩手皇帝,雖說是會苦了他,可只要婉兒開心就好不是嗎?

  一旁的溫冉見狀眨巴眨巴了眼睛,還好還好,還好駙馬爺說這話的時候還惦念著他。果真鳳岳的男人就是不一樣,對妻主其他夫侍的接受程度要寬容了許多。他相信,若是這種事落在了雲鷹的身上,他和玫侓早就不知道被那位樓主用什麼方法打包扔出去了。雲鷹雖與簡池同胞雙生,可畢竟生長的環境不同,這思想或多或少都會有些不一樣的。

  既然人家駙馬爺都有意拋出橄欖枝了,他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開口道:「如今大局雖定,可正所謂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這朝廷樹大根深,那些腐爛的莖葉還是去了得好。」免得到時候走上夜青黛的老路。

  九歌點頭:「阿冉說的不錯,雖說這政治的經脈錯綜複雜不可能全數換血,但敲山震虎還是可以的。這件事便交給你們去做了。這幾日本公主要好好歇歇才是。」說完便慵懶地伸了個懶腰。

  玫侓見溫冉和簡池都被委以了重任,可他一不懂政治,二不會計謀,就連跟在公主身後當個保鏢也沒那個本事。突然便惆悵了起來。

  不過因為這些而就此放棄可不是他的性格,一雙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了一圈趕忙狗腿地往九歌身後跟去:「這京都好吃的好玩的我都知道,既然公主要歇息,不若讓玫侓陪你?」

  吃喝玩樂他最擅長,而這些恰恰是簡池和溫冉所不會的。從他跟在公主身邊這麼久的經驗來看,公主雖總是為那些所謂的大事業忙碌奔波,可骨子裡終究是少不了尤國那些女兒家的性子,這市井的吃耍玩意兒,定能俘獲公主芳心。

  簡池和溫冉見狀相視一笑,皆默許了玫侓的心思。公主這段時間確實為這些事操勞了不少,讓玫侓帶她放鬆放鬆也是好事,至於那些朝政之事,讓他們兩個去頭疼就好。

  ······

  五日後登基大典,三公主夜婉舞終於成為鳳岳新任女皇,封駙馬爺簡池為鳳君,改年號安慶。天下大赦,舉國同慶,萬民同歡。

  因為新皇繼位,朝事百廢待興。簡池和溫冉忙的不可開交,九歌卻在每日早朝之後,帶著玫侓偷偷溜出宮去玩的不亦樂乎。

  她突然發現,就算朝中有幾位男子當官,可畢竟是在少數。夜青黛雖毒,但在治理國家上也算的上個明君,只要有才,就算是男子也能被破格提拔。但在民間,這重女輕男的思想卻是嚴重偏激。

  為改變這一狀況,她特地頒布法令,從此以後,鳳岳男女平等。無論性別,只要有才有志,皆可參加國試,入朝為官。男子的身份地位與女子同等。

  法令一出,引發萬民諍駁。大多數是女子反對,而男子則拍手稱快。

  但無論如何,新皇的法令不可無視,雖還有不少女尊男卑的現象存在,可也是改觀了不少。

  九歌知道,這畢竟是沿襲了千年的制度,早就在人們的思想里根深蒂固。能有如此改觀,已經是不錯的成績了。

  接下來為改善民生,又借鑑了不少現代的條文律令。頒布了官員選舉法、匿名舉報法,又設置監察機關,專門徹查貪官污吏,揭發懲治那些不為百姓做事的官員。

  簡池和溫冉則利用蓮英閣和幽門查出史上最大貪官污吏,收繳白銀兩百萬兩,黃金五十萬兩,其餘古董珠寶不計其數,成為安慶開朝以來最傑出的戰績。

  九歌又讓人放出風去,蓮英閣和幽門成為輔佐監察機關的後勤部,那些私底下搜刮民脂民膏的老鼠蒼蠅皆聞風喪膽,一時間,整個鳳岳呈現一片官清民樂的太平盛世。被世人稱讚安慶之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