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無法可解

  她愣愣地望著手上的艷紅失了神,發現鮮血浸濕了衣衫才趕忙往梳妝檯跑去。

  梳妝檯的一旁立著一個木架,那架子上是香蘭才剛剛換了的一盆水。九歌有個習慣,就算是睡了一小會兒也要洗臉,所以香蘭總是會先在房間裡備上一盆淨水。

  她趕忙浸濕了帕子,擰了水之後敷在鼻樑上仰著頭。感受到鼻樑上傳來的冰涼,她終於覺得舒服了不少。

  待到那鼻血終於不再外溢,她這才揭了帕子擦拭著臉上的血跡。扭了扭仰地酸痛的脖子,她照著鏡子一點一點地擦拭著略有乾涸的血漬。望著鏡中蒼白的臉色,再看了看那沒有血色的嘴唇,她的雙眼漸漸失去了焦距。

  「為什麼,會突然流鼻血?」

  她從來沒有流過鼻血。她還記得有一次因為和香蘭打鬧,一不注意就撞上了柱子。那時候她鼻子痛地要命,卻仍舊沒有流血。為何這次,就毫無徵兆地流血了?

  莫不是,和那頭痛有關?

  她突然想起來這幾天香蘭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郡主你還是歇歇吧,都快累糊塗了。怎麼才剛剛做了的事就不記得了?」

  這幾天,她太容易忘事了。

  「忘事?忘事?」她閉上眼睛,心神不寧地喃喃自語:「忘事,不就是失憶嗎?」

  思及此,她心中一驚,倏地一下睜開眼來。她發現,鏡中的自己,鼻尖下又滲出一滴艷紅的血水。那鮮血就像泉水一般不停地外涌,片刻間便順著她的嘴唇滴上了衣衫。

  鮮血在衣衫上暈染開來,就像一朵朵正張開花瓣的血蓮。

  她心中一慌,趕忙拿了帕子繼續擦拭起來,卻不過片刻便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瞬間便倒在梳妝檯上不省人事。

  ······

  傍晚,太陽西下,天邊還掛著一絲殘霞。

  月竹園吹過一陣涼風,隨風擺動的竹林為這園子帶來一絲涼意。

  南宮雅和王洛筱早已包裝完了喜糖,如今正坐在屋檐下嗑著瓜子,嘮著嗑。

  「月姐姐怎麼睡了這麼久?」

  「這段時間一直都是她操心我們的婚事,也是難為她了。」

  「還好雲鷹和古越沒在,不然若是讓他們知道月姐姐累成這樣,鐵定不會讓我們好過。」

  王洛筱聞言輕笑:「月兒身邊能有這些人護著,那我嫁去霧隆也就放心了。」

  「唉······」南宮雅聞言輕嘆了一聲:「霧隆距此萬里,你一個人在那邊可要保重。」

  「放心吧,我還有陵游呢。」

  「雖說祁陵游待你不錯,可你也要學會自己保護自己。若是有人膽敢欺負你,你就去找鷹樓的人,讓他們保護你。到時候我們收到了信會立馬趕過去,決不能讓你受了欺負。」

  王洛筱聞言心中感動,鼻尖也是一陣發酸。

  「當初我以為只要付出便會有回報,所以不惜一切地去算計別人。我做過那麼多錯事,你和月兒卻能不計前嫌。我當真不知該說什麼了。」

  只見南宮雅輕輕一笑:「其實我們能徹底接受你,與你本身的性格也是脫不了關係的。你當初針對月姐姐,不過是因為陷進對王爺的迷戀中無法自拔罷了。其實你本質不壞。」

  「那也得多虧了你們願意放下戒備去慢慢發現我的本質。」

  「其實······」南宮雅頓了一下:「其實最開始接觸你,是因為想要利用你。」

  「我知道。」

  「你知道?」南宮雅聞言詫異,最開始接近王洛筱的目的只有月姐姐和皇兄知道,就連她也是被瞞著的。王洛筱怎麼會知道?

  只見王洛筱微微點了點頭:「最開始我便猜疑月兒為何會對我如此好,就算等我與陵游在一起之後也沒有想通過。直到那日,月兒找我說要讓陵游去假意追求你,我才知道原來你心中一直有人,也是從那時起,我才想通了她之前接近我,是為了不讓你嫁給陵游。」

  「那······那你怪過月姐姐嗎?」

  「最開始的時候心裡是有點不舒服,不過後來就看開了。我羨慕她會為了你去做那些,也感激她讓我遇見了陵游。如今,我與她真的成了姐妹,我知道,她如今是真心待我的。」

  「月姐姐就是那樣的人。一旦她認定了你,就會真心地待你好。」

  「不錯。我感謝老天給了我改過自新的機會。更感謝他讓我走進了月兒心裡。」

  「可是,你再過不久就要嫁去霧隆了。」

  「我會經常回來的。我與陵游商量過,他本就不願待在霧隆,不管他怎麼隱藏,總會有紙包不住火的那一天。為了避免日後的兄弟自相殘殺,他說,在霧隆待上一年便回尤國長居,偶爾再去看看他的父皇、母后。」

  「那倒不錯了。」南宮雅聞言有些惆悵:「可惜門罕他是月城的城主,他不能拋棄自己的子民。」

  「月城到皇都的路程只需一個月,每年太后的生辰你就可回來一次,也不用太過惆悵。」

  「說的也對。」南宮雅呵呵一笑,瞬間又恢復了活力。「到時候你我都生了孩子,一定要讓那些小傢伙也成為我們這樣的好姐妹。」

  「那是自然。」

  ······

  躺在梳妝檯上的九歌,模模糊糊間聽見了院子裡的人語,悠悠轉醒。

  她抬手揉著昏痛的腦袋,一張臉皺成了一團。待到那昏痛終於緩解,她這才深吸了口氣抬起頭來,卻不想一眼便見到了那鏡中被血模糊了的人臉。

  鼻血沒有再往外流,那滿臉的血漬已經結痂。她搖了搖腦袋努力使自己清醒些,這才站起身來拿了帕子在那一盆血水中搓洗。

  她一點一點地擦拭著結痂的血漬,又換上了一身乾淨的衣裳。這才重新坐回了梳妝檯,望著鏡中的人影發呆。

  她隱約記得之前向長老提起過耳邊出現聲音的事,從那以後她便懷疑自己中了蠱。如今,她明顯感覺自己的記憶正在一點點流失,這與當初雲鷹所說的中了屍王蠱的症狀是一樣的。

  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因為她還記得當時長老的表情,這屍王蠱——只怕是無法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