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曲廠長一下子站起來,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他錯愕地看著孟晚棠:「你說你考上大學了?」
孟晚棠微笑著點頭:「是的,我考上大學了。過了年就要去大學讀書。年前咱們廠的新品發布也已經結束了。我的任務也算是圓滿完成。接下來我準備在家裡過一個踏實的年,就等著開學去學校讀書。」
「你還讀什麼書?」曲廠長脫口而出。
這話一說出口,對上孟晚棠疑惑的眼眸,他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我的意思是你現在根本就不用再去讀大學,你的才華完全夠用。」
孟晚棠知道曲廠長沒有什麼壞心思。
「活到老學到老,我現在才哪兒到哪兒,不能仗著自己這點靈光,就以為自己很厲害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果就此驕傲自滿,不努力學習的話,是會被這個社會拋棄的。」
曲廠長讚賞地看著孟晚棠:「行,你去辦手續吧。不過你的職位我們廠一直給你留著,等你大學畢業回來之後,依舊可以來我們廠里上班。要不我跟上面打個申請,你就當做是我們廠出去進修的,工資照發。你要是有靈感的話就設計一套新的家具,如果沒有靈感的話,那就不用設計也行。」
這個待遇真的是極好的。
孟晚棠卻笑著拒絕了。
「廠長,您的好意我心領了,我也知道您是為我好,可我學的並不是設計。」孟晚棠學的是西醫。
「你這麼好的天賦不去學習設計。那你學的是什麼?」
曲廠長看到孟晚棠臉上的笑容,心裡咯噔一下,忽然浮起一個不妙的念頭。
他不可思議地問:「你該不會是要去當醫生吧?」
「治病救人就是我的夢想。」孟晚棠笑著跟曲廠長說,「當初我就是在公園兒里給老頭兒老太太看病,他們認為我是一個小騙子。後來調查了我的家庭,知道我也不容易,就給我介紹了一個工作。」
曲廠長:「……」
很好謎底終於解開了。
他終於知道為什麼那麼多老幹部要推薦小姑娘過來上班。
搞了半天他們是覺得孟晚棠心地善良,又是一個不錯的小姑娘,不忍心她為了生活奔波,所以才給她走了後門。
虧得他們所有人都以為孟晚棠的背景深厚。
誰能想到竟然是這麼一回事。
就算放到別人的身上,恐怕也想不明白。
「你不知道,郭主任本來打算讓她的侄子來宣傳部的。結果你空降過來,剛好搶了這一個名額。」
曲廠長想到那段時間郭主任鼻子不是臉不是臉,鬧騰了好幾天。明知道廠子的情況,竟然還不為廠子盡心盡力,竟然私下裡找別的關係,想要去別的廠上班。他這心裡就來氣。
郭主任也是家裡有人。
而且她自己也是廠里的老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很多話都不好直接說。
曲廠長也只能忍了。
孟晚棠說:「同樣是走後門,還是要看誰的後門兒硬。郭主任想欺負人,卻沒想到被人欺負,自然是氣不順的。」
曲廠長也忍不住笑了。
「小孟呀,你雖然以後不是咱們廠的人了,可你是從咱們廠出去的。如果以後你要是有了什麼新奇的想法,儘管送到咱們廠來該給你的那份兒錢,咱們絕對不會虧著你。」
孟晚棠眼睛一亮,沒想到還有這種好事。
她自然不會拒絕。
「曲廠長,這樣行嗎?」
「這有什麼不行的,你本來就是咱們廠的人,難道去讀大學了就不是從咱廠出去的?」曲廠長底氣十足地說,「聽說廠子要改革,具體怎麼改革還不清楚。但是咱們廠能從瀕臨倒閉,到如今廠子裡的訂單讓人羨慕。已經成了典型。前幾天,我去市里做報告,爭取到了很大的權利。你儘管放心,我說的絕對就是一個唾沫一個釘,管用。」
孟晚棠沒想到家具廠竟然還有這樣的變化,誰能想到這才短短的一兩個月而已。
「行,我這邊要是有什麼設計的話,就等學校放假的時候過來給您送過來。」
得了孟晚棠的保證,曲廠長也挺滿意。
他知道人是留不住了,自然要結個善緣。
「你考上哪個大學了?是在咱們本地不?」
孟晚棠說:「是,是咱們本地的就是離我們家有點兒遠,在另外一個區。」
燕城的大學本來就很多。
曲廠長也沒多想,只是隨口一問:「哦,那是哪個大學?要是有空我們也過去看看你。」
「燕大。」
曲廠長正在喝水,差一點兒沒把自己給嗆住。
他劇烈地咳嗽好幾聲,抬抬頭,震驚的看著孟晚棠,隨後眼底迸發出濃烈的喜悅。
明明咳嗽得說不出話,卻伸出了大拇指。
「小孟啊,你真是不聲不響辦大事。」
孟晚棠炫耀完還有點不好意思:「我也沒想到。當時就是隨便一考。考完之後填報志願的時候,我就隨便寫了兩個學校。」
高考成績是多少她是不知道的。
孟晚棠考完之後自我感覺考得很好。她擔心給林浩帶來巨大的心理壓力,也沒跟林浩對答案。
她也不知道林浩考得怎麼樣。
畢竟林浩的錄取通知書到現在都沒到。
「行了,我不耽誤你了,你趕緊去辦手續,早點兒回家吧。」
「那廠長我就先去辦手續了。」
曲廠長看著孟晚棠的背影,心裡嘀咕,難怪人家不願意留在他們家具廠。
考上燕大的人,那以後就是平步青雲,他們小小的家具廠怎麼可能會留得住這樣的金鳳凰。
留不住就留不住。
曲廠長心裡卻為孟晚棠感到高興。
他們廠里參加高考的人也不少,可是考上的人卻不多。聽說只有兩個收到了中專的錄取通知書。
大學錄取通知書是一個都沒有。
孟晚棠也真是存得住事,是真的沉得住氣。這麼大個事兒愣是一聲都不吭。
年底了。
過年了。
過完年之後就要去學校報導了,人家不得不辭職,才過來說清楚。
這人啊,跟人就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