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棠也不說話，走過去，伸出手，狗剩和她對峙三秒，就老老實實地把小人書拿出來。
「媽，我就是看看。」
「我知道。」
孟晚棠說的風輕雲淡，似乎一點都沒生氣。可狗剩不知為何，總覺得心裡發毛，有種特別不祥的預感。
她翻開小人書，看了看裡面的內容，把書還給狗剩。
狗剩欣喜若狂地說：「媽，你今天也不上班嗎？」
「嗯。」孟晚棠笑眯眯地說，「我不上班，但是你得上學，收拾一下東西吧。」
狗剩一呆：「我爸說今天給我請假，我可以不去上學的。」
「你爸爸早上走的時候，你身體的確不太好。現在已經沒問題了。」孟晚棠的手還抓住小傢伙的手腕，脈搏有力，恢復的十分不錯。
「……」
有個當大夫的媽媽，真的不美好了。
他明明可以休息一天，結果中午飯都沒吃上，就被送回學校里了。
狗蛋和斯年跟狗剩都是一個班級的。
狗剩坐在狗蛋前面，斯年和狗蛋是同桌。他們倆看到狗剩進來，還以為眼花了。特別是斯年，特意看了兩眼狗蛋，確定狗蛋坐在身邊，才吃驚地張著嘴，看向狗剩。
狗剩別提多喪了。
好在這是上午的最後一節課。
下課之後，狗剩一回頭，狗蛋就驚訝地問：「你怎麼來上學了？爸今天不是給你請假了嗎？」
「嗐！別提了。我起來之後，看小人書。媽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正好給我抓住。然後，她說我身體沒問題了，不用請假，直接讓我來學校上課。」
斯年同情地看著狗剩，狗剩嘆氣。
「早知如此，我就應該老老實實躺著睡覺。可我都睡了快二十個小時了，哪裡還能睡得著。」
狗剩不是一般的鬱悶。
狗蛋低頭繼續看書，還在本子上寫寫畫畫。狗剩湊過去，皺著眉問：「哥，你這是在幹什麼？」
「學一下三年級的課程。」
「？？？」
什麼東西？
狗剩掏掏耳朵，華懷疑自己聽錯了。
「三年級？」
狗蛋點頭，默默地把課本合上，放在課桌里。狗剩趴在課桌上，往裡面看。
好傢夥。
他直呼好傢夥！
裡面整整齊齊的課本，全都是三年級的。
他眼睜睜看著狗蛋，從裡面掏出一本四年級的課本，繼續看起來。四年級的數學書，對狗蛋來說，似乎也挺簡單的。
狗剩轉過身，回頭問斯年：「我們不是二年級小學生嗎？」
「嗯，是的。」
斯年微笑著點頭，卻沒有抬頭，繼續看手裡的書。
「那為啥我哥都看四年級的書了？」
「可能是因為無聊吧？」
斯年說的還聽敷衍的。
狗剩激動地吐槽好幾句，都沒得到回應。他低頭一看，發現斯年也在看書，書里的內容，他還看不太懂。
他過去把書拿過來，合上書看到封面上寫的字，像看背叛者似得看著斯年。
「你都看五年級的了？」
他怎麼比他哥還過分。
斯年知道狗剩生氣了。
偷偷學習，卻不帶自己的小夥伴，這個做法似乎不是很地道。
斯年立刻禍水東引，指著狗蛋的說：「他把六年級的都看完了。這是第二遍。」
「什麼？」
狗剩直接跳起來。
他像看背叛者似得看著狗蛋和斯年：「你們兩個太過分了！」
「怎麼過分了？」狗蛋目光平靜。
他本來就喜歡看書。
什麼書都想看。
但他也知道自己的任務。
學生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學習，他就多看看課本，也沒什麼錯。
狗剩指著他，特別受傷地說：「你還好意思問我？」
「你喜歡看小人書，我喜歡看課本。這有什麼衝突的地方嗎？」他是堂堂正正地看，又不是偷偷摸摸地看。
再說，去年在家裡的時候，他就這麼看的。
到燕城來之後，他發現自己的學習進度，比不上同學，有時候，還跟不上老師講的課。於是，他就拉著小胖和斯年，把課本都重新看了一遍。
狗剩只看了一年級的課本，二年級的也就都看了一半，覺得夠用了，跟上課了，甚至還超過了老師講課的進度，自然就不想繼續看課本。
他去找小人書看，還看的上癮。
狗蛋和斯年繼續看其他年級的課本，也沒什麼錯。
本來他在家裡就看過，現在重新看兩遍，算的上是鞏固和複習。而且，課本越看越有意思，也能打發時間。
在學校里，就只能看課本，不能看課外書。
狗蛋覺得自己沒的選擇。
狗剩半晌都沒說話。
他也知道，自己沉迷看小人書是不對的。
小傢伙還沒到面子大過天的年紀，他彆扭了一下，就理直氣壯地伸出手：「把三年級的課本給我。」
狗蛋拿出一套二年級下冊的課本過去：「你二年紀的還沒看完。」
狗剩：「……」
斯年沒忍住，轉過身瘋狂偷笑。
狗剩怨念頗深地說：「你想笑就笑，沒人攔得住你。」
「我沒笑。」
斯年轉過身，嘴上這樣說，嘴角卻壓不下去。
狗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哼！
他是不會跟好朋友計較的。
狗剩把課本收好，起身說：「走吧，去吃飯。」
孟晚棠在家裡吃過飯，打算去上班。
林素不放心，追出來問：「你還去上班？」
「有工資的。能買好多肉呢。還能給孩子們添新衣。馬上就要過年了，在家裡呆著也是呆著。年前多賺錢，好過個肥年。」
林素也知道自己勸不動，就說：「要是不高興就辭職回來，媽也不是養不起你。」
她把新收到的稿費塞給孟晚棠。
孟晚棠拿出來一看，喲呵，了不得，竟然有兩百多塊錢。
「媽，你這個工作可真是悶聲發大財啊！」
林素一下就被逗笑了：「所以，你好好去讀書，知識改變命運，可不是說說的。」
「媽，你可真厲害！」
孟晚棠哄哄林素，林素也不好強行要求她留在家，就讓她去單位了。
到了家具廠，工人們都去吃飯了。
孟晚棠想到車間去看看，走到車間門口，就聽見裡面有人嘲諷地說：「人家可不會來了。」
「這工作不好嗎？我聽說，廠長還要給她發獎金。她要是能留在廠里，賺的錢可不比那些老工人少。」
「人家可是想當大學生呢！」
「啥玩意？當大學生？這事兒還是真的啊？」
「可不是咋地？」
「人家心氣高著呢！就是這大學生啊，可不是誰都能上的。咱們就等著她灰溜溜地回來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