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這麼說，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就是一個普通的人，最多長得比其他人好看點，有內涵點。」
孟晚棠羞澀地垂眸，還用手攏了下耳邊的碎發，眼神極其隱晦地瞪了眼陸青野。
陸青野面無表情，熟悉他的人都能感覺到他不高興了。
吳尚陽心想壞了。
他伸手拉了下徐夢欣，讓她閉上嘴，別亂說話。
「青野，咱們來這是要幹嘛？」吳尚陽扯著嗓子問。
陸青野指著堆成小山似的紙箱說：「把這些箱子裝到車裡。」
「那咱們開始幹活。」
吳尚陽彎腰就搬箱子，發現箱子裡面還挺沉，一個個都很紮實。上面用膠帶封著，也不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
他往四周看了眼，到處都是廢品，這些箱子裡難道裝的都是廢品？
搬起來這感覺，八成都是書吧？
吳尚陽裝作沒猜到，把紙箱都搬上車。
男人們幹活，女人們也沒閒著，徐夢欣手有問題，使不上力，也幹不了活。她站在旁邊，安靜地看著，看著一直在幹活的孟晚棠，眼底充滿審視。
孟晚棠能在這個女同志身上感受到敵意。
估計不是她的問題，事絕對出在陸青野身上。
紙箱都裝上車，幾個孩子坐在前面，吳尚陽坐在紙箱上面。
他低頭看到在下面的兩位女同志，問道：「你倆不上來嗎？」
「不了，我們走回去。」
兩人異口同聲說完，看了彼此一眼，幾秒鐘後，又同時笑了。
徐夢欣伸出左手：「重新認識一下，我叫徐夢欣，是一名軍醫。因為身體原因，轉到了地方醫院上班。」
「孟晚棠，一名小中醫，和你算是同行。」
「緣分。」
徐夢欣驚訝。
她沒想到孟晚棠竟然還是個大夫。
以前可從未聽陸青野說過，不過陸青野也很少說起家裡的事。每次接到電報，或者是家裡的來信，他的情緒都會低落幾天。
那種低氣壓所有人都能感覺得到。
當時他們這些一起上過戰場的戰友們，都知道陸青野之前回家，娶了一個不省心的媳婦。
他媳婦三天兩頭地作妖，家裡不太平。
後來，還以死相逼，要求陸青野退伍。要不是陸青野運氣不錯，調到地方，還不知道他的日子會變成什麼樣呢。
這次來之前，徐夢欣的另一個目的就是想看看，折騰陸青野的女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現在看來，傳聞果然都是傳聞。
人家陸青野的媳婦還挺不錯的。
「沒想到嫂子也上過戰場。」孟晚棠很佩服這樣的女同志。
「我就是在後方，救治傷員。他們才是上了前線的人。那個時候，他們還都是孩子，年輕輕的就沖了上去。執行了很多艱難的任務。」
徐夢欣止住話題，真誠地向孟晚棠道歉：「見面時說的那句話，你別介意。他這個人眼裡只有兩種性別的人，一種人是媳婦，也就是女人。另外一種人是戰友，統稱同志，相當於男人。」
這形容詞，給孟晚棠整笑了。
「嫂子之前是不是聽說了什麼，所以才故意試探我？」孟晚棠很聰明，聰明得讓徐夢欣刮目相看。
她豎起大拇指：「真是了不得，這你都能猜出來？」
「我以前名聲的確不怎麼樣。」
「……」
徐夢欣直接噎住了。
這話讓她怎麼接。
男人們面面相覷。
搞不清楚這兩女人怎麼忽然之間就變成了好姐們兒？
吳尚陽回頭，小聲跟陸青野：「你說奇怪不奇怪？剛才兩人差點打起來，現在竟然還聊得這麼好。」
都是神經病。
吳尚陽可不敢把後面幾個字說出來。
陸青野白了他一眼：「嫂子的手是怎麼回事？」
「意外。」
吳尚陽沒多說什麼，眼底閃過一抹苦澀。
「那你過來給我當副手，可不如你在老家當廠長。」陸青野眉頭擰著。
吳尚陽可不比他差多少。
他是怎麼都沒想到，吳尚陽會跑過來，給他當副手。
這算是變相的降職。
「你小子該不會一輩子都在這兒不動地方了吧？」吳尚陽笑著道，「這次你搞出來的大動靜，可是驚動了上面。估計用不上一年半載，你就該被調走了。我就是來接替你工作的人。」
吳尚陽瞅著陸青野萬年不化的撲克臉，樂道：「你別跟我說，你沒想到這一點。」
「還真沒想過這事。」
陸青野也笑了。
他瞅著徐夢欣問：「嫂子還在醫院？」
「嗯，現在她的手不能做手術，只能做後勤工作。」吳尚陽到現在還是挺心疼媳婦的。
陸青野看了眼天邊：「不早了，咱們先回去。」
「那她們倆呢？還真走回去啊？」吳尚陽震驚地瞅著陸青野。
這小子是真敢。
竟然把媳婦丟下自己走。
牛人！
陸青野把孩子抱上車，讓孩子們坐好，自己朝著孟晚棠走過去。
「你要不也上來？我把你送到副食廠門口，等會兒過來接你？」
吳尚陽看得嘖嘖稱奇。
他啥時候見過陸青野這麼溫柔地跟女同志講過話？
這真是開天闢地頭一回。
「也行。那你一會兒開車來接我。」孟晚棠看了眼拖拉機，指著後面的地方，讓徐夢欣坐上去，「你坐在這兒，拉著點繩子就沒事。」
徐夢欣不是那種喜歡給別人添麻煩的人，都沒用吳尚陽幫忙，自己利落地爬上車。
「厲害！」
孟晚棠讚賞地豎起大拇指，徐夢欣瀟灑地笑了。
「這幾年，一直堅持鍛鍊呢。」
「不錯！」
孟晚棠坐上車，抱著小胖，狗蛋和狗剩坐在另一邊，緊緊地挨著陸青野。
陸青野開著拖拉機，噠噠噠噠地往家裡開。
天還沒徹底黑。
但門口也沒啥人，都在家裡做飯呢。
「你們住在這屋。」
陸青野早就和孟晚棠商量過，讓他們兩口子住在最西邊的房子。旁邊是陸彩華的住的房間。
「行，你忙你的。」
吳尚陽追出來，問他：「這些紙箱放在哪兒？」
「後面那個小屋。」陸青野推他進去，「不用你，等會兒我回來弄就成。」
他騎著車子就走了。
吳尚陽回到屋，跟徐夢欣商量：「我去卸車，你先休息一會兒。」
「注意點，你腰的傷還沒好，萬一再傷著可就是一輩子的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