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棠伸手在狗剩臉上掐了一下。
「以後再這麼說話，我就把你的臉掐掉，記住了嗎？」
狗剩眨著無辜的大眼睛，笑得一臉諂媚：「媽媽，我以後絕對不會再亂說話了。」
「行了，你們三個回去吧，外面這麼冷，別凍感冒了。」
她是去上個廁所，一會兒就回去了，看三個小孩兒不知道。
狗剩扭頭看向哥哥，狗蛋沉默不語，眼神堅定。
完全沒有要動的意思。
孟晚棠心裡暖得一塌糊塗。
她何德何能能擁有這麼好的孩子們。
「媽媽要去廁所，你們三個在這裡站著不太好。如果你們不想回去的話，那就往後退離遠一點。」
孟晚棠讓幾個小孩兒站到房子旁邊，有房子擋著，會暖和一些。
這下幾個小孩兒都動了。
孟晚棠鬆了口氣。
她急忙轉身去上廁所。
家裡的廁所也是蓋好的小棚子。
住在農村不可怕，可怕的是上旱廁。
當初蓋房子的時候，孟晚棠特別堅持把廁所好好蓋一蓋。
陸青野最大的優點就是聽勸。
他特別善於聽取群眾的意見，還會貫徹實行好的建議。
別的不說，就他們家的這個廁所，那絕對是所有村子裡邊兒獨一無二的好。
有門，有窗。
夏天擋雨，冬天擋風。
可就算這樣，冬天上廁所也非常考驗一個人的意志力。
孟晚棠從廁所出來，不經意間發現狗蛋竟然微不可見的鬆了口氣。
她心裡那一點兒不自在，瞬間轉換成心疼。
孟晚棠也沒想到自己情緒調整得竟然這麼快。
或許是在家人還沒離開她的那些年裡，她被寵成了性格十分開朗的孩子。
她才有了如今強大的內心。
孟晚棠看著三個緊張，望著她的小孩兒露出燦爛的笑容。
她張開手臂小跑著過來，嘴裡還故意地喊著：「好冷，好冷，快跑，快跑呀！」
「快跑，回屋啦！」
狗剩推著弟弟轉身就往前跑。
小胖不明所以聽到哥哥說什麼，他就做什麼。
他在前面跑，狗蛋和狗剩在他後面護著他，擔心他摔倒。
小胖雖然不說話，個頭也不高，但是人家非常靈活。
那小腿兒搗得飛快，腳步非常穩。
一溜煙衝進屋裡，愣是沒摔倒。
狗剩在後面咋咋呼呼地喊：「追上了，追上了。」
叮叮噹噹的開門聲。
伴隨著孩子們嘰嘰喳喳的說話聲。
整個院子裡變得生機勃勃，為蕭瑟的冬天勾勒出一幅歡樂的畫面。
陸彩華在屋裡聽到這笑聲，不禁鬆了一口氣。
看樣子弟妹沒事兒了。
孟晚棠倒了點熱水在盆兒里，她認認真真地洗洗手。
這個時間點，該準備晚飯了。
孟晚棠看著一直跟在她身後的三個小不點，想到這三個小孩兒連薯條都沒吃過，也不知道薯片是什麼滋味的。
就連肉乾，葡萄乾，還有小餅乾都吃不到。
更不要提果凍什麼的了。
孟晚棠低頭瞅著三個眼巴巴的小傢伙，又看著家裡的油。
她一咬牙，不就是做薯片兒嗎？
不就是費點兒油嗎？
有什麼大不了的。
只要孩子們吃得快樂比什麼都行。
「這會兒做飯還稍微有點兒早。媽媽先給你們做點兒零食，你們想不想吃？」孟晚棠覺得他們三個肯定會說不想。
別以為她沒看見狗蛋伸手拉拉狗剩，讓他閉嘴。
狗剩忍了又忍，難得一個字都沒說。
「好，你們不同意，我就當做你們答應了。」孟晚棠到小屋去拿土豆。
狗剩跟在她身後，忍到她洗完土豆才問：「媽媽，你今天給我們做完好吃的，明天還會給我們做嗎？」
孟晚棠皮笑肉不笑地說：「那你可想得真美。」
狗剩：「……」
很好，媽媽還是原來的那個媽媽。
打擊人的時候真是一點兒都不留情面。
狗剩回頭跟狗蛋比了一個放心的收手勢，繼續跟她皮。
「明天吃不上，後天呢？」
孟晚棠：「後天也不行。」
「那到底什麼時候行啊？你總不能做一次好吃的，就讓我們惦記一輩子吧。」狗剩一下蹲在她面前，雙手撐著下巴，嘟著嘴問。
「等我哪天心情好吧。」
如果條件允許的話，孟晚棠恨不得天天都給他們做好吃的，奈何現在條件不行。
想要吃點油炸的東西，大多數家庭十年都來不了這麼一次。
他們家多虧了陸青野的工資高。
就這孟晚棠才能做一次。
「媽媽，我覺得你每天的心情都挺好的，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天天給我們做好吃的嗎？」狗剩這孩子是會說話的。
孟晚棠抬眼：「你別在我這兒許願，到一邊兒玩兒去，一會兒做好了叫你們過來吃。」
陸彩華聽到動靜，從東屋過來。
「這是幹啥呢？這早就做飯了嗎？」陸彩華眼裡有活兒，蹲下就幫忙洗土豆。
孟晚棠用下巴指著三個小孩兒說：「眼看著要過年了，咱們家也沒買什麼吃的東西。我就想著給幾個孩子做點兒吃的。」
「對，過年了總得讓孩子們吃點兒好的。」
半小時後，陸彩華看著炸出來的土豆片兒，上面還撒上了孟晚棠花好錢買的調味料，肉都跟著疼。
這玩意兒能不好吃嗎？
油炸的東西就沒有難吃的。
陸彩華低頭繼續燒火，都不想抬頭看一眼，她擔心自己看一眼就會制止孟晚棠的行動。
真是太敗家了。
陸彩華瞅著三個閨女也在那邊吃，一個個吃得像極了逃荒來的小要飯的。
陸彩華這鼻子有點兒酸。
「大姐，你也嘗嘗。」
孟晚棠把撒上調味料兒的薯片兒塞到陸彩華嘴邊，陸彩華急忙躲開。
「別別別，可別給我吃，給孩子們吃了，給我吃都可惜了。」
這東西可是油炸的，費老油了。
孟晚棠追上去塞到她嘴裡：「不能什麼都給孩子吃，咱們大人也要吃。不然等以後牙掉了，你想吃都吃不到。而且這個咱們今年做了，明年就不一定能做。你要是不嘗嘗，就等著以後後悔去吧。」
陸彩華說不過孟晚棠張嘴吃了一小塊兒。
別說這味道還挺不一般的。
「總感覺有股乾麵子味。」陸彩華覺得這東西是真香，仔細品品味道還挺好的。
孟晚棠聽到陸彩華的評價，沉默了。
她第一次吃到薯片的時候就是這感覺。
但她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