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棠真想上前把狗剩的嘴巴給堵上。
「趕緊進屋。」
一天到晚哪兒來這麼多廢話。
狗剩吐了吐舌頭，麻溜地幫忙幹活兒，嘴上可不閒著。
「以前馬壯壯天天拿尺子饞我，掉在地上還拿腳踩一下，讓我撿起來吃。」狗剩覺得自己也沒什麼天賦，記仇算是一個優點。
孟晚棠本來還想說說這小子。現在一想，算了，這小子也不是不懂分寸。
要不是馬壯壯太過分，狗剩也不至於一天到晚得拿吃的去逗馬壯壯。
馬壯壯被馬老太太寵壞了。
這孩子見著什麼東西就想去搶過來吃。
孟晚棠還見著好幾次呢。
馬壯壯也不傻，欺負的都是那些個子沒他高的小孩兒。個頭兒比他大，年紀比他大，又或者人數比他多的那些小孩兒，馬壯壯是從來都不搶的。
「對不起。」
孟晚棠想著這幾個孩子曾經吃過的苦，雖然不是自己造成的，可也是這具身體的原主人造成的。
她是真心實意想要跟三個孩子道個歉。
狗剩一愣：「媽，你說對不起做什麼呀？難道你又背著我偷偷地吃豬蹄子了？」
「……」
孟晚棠不是一般的無語。
原本還有一點兒傷感，被這小子這麼一攪和，只剩下冷笑了。
狗蛋坐在旁邊燒火，小胖就坐在狗蛋旁邊。這兄弟倆的表情也是如出一轍，看向狗剩的眼神都有一種不忍直視的意思。
偏偏狗剩還不自知。
「以前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對，但是以後我會儘可能地對你們好。當然你們幾個也不要得寸進尺。咱們要講道理。我錯了，我就跟你們道歉，你們做錯了也要坦白。不要說謊，不要背著家裡人去做危險的事情，遇到了困難要跟家裡人說。挨欺負了更要第一時間告訴爸媽。知道了嗎？」
孟晚棠覺得自己有的時候還挺理智的，可能是因為她受過的教育不同，接觸的環境也不同。
比起這個年代教育孩子大多數都是用棍棒來教育的父母來說，她可能會更尊重孩子們一點。
狗剩有點兒不敢相信。
「媽，你跟我說你今天是不是背著我們幹了什麼事兒？」
孟晚棠眯著眼睛，拳頭又硬了。
這小子不挨打是學不乖的。
「我能背著你們幹什麼事兒？」孟晚棠拿著燒火棍兒點了點，「你想好了，仔仔細細地跟我說說。」
狗剩跳起來說：「媽，你剛才不是還說要講講道理嗎？你拿著棍子幹什麼？你快點兒把棍子放下，拿著棍子是沒有辦法講道理的。」
孟晚棠皮笑肉不笑地瞅著狗剩。
「拿著棍子才好講道理。」不然誰肯好好聽呢？
狗剩覺得大人最不講道理了。
「媽媽，我質疑你是不對的。但是你這樣跟我講道理也是不公平的。咱們要和和氣氣地把話說開，你說對不對？」
狗剩腦子轉得是真快。
孟晚棠笑了。
「我就是覺得以前我做錯了，所以誠心誠意地跟你們道歉。」
狗蛋也愣住，不過卻說：「沒事，都過去了。」
「就是，都過去了，還說這個做什麼，再說我們也沒吃多少苦。」狗剩也滿不在乎地擺擺手。
孟晚棠心裡邊兒覺得更難受了。
孩子們怎麼會這麼懂事。
「媽，你別往心上去。我爸說了，你以前脾氣不好，不是你的錯，是因為他不在你身邊照顧你，你因為生病了，所以才會那樣的。現在他回來了，你就不是以前的你了。」
狗剩說的最後一句話，讓孟晚棠心驚膽戰的。
她總覺得自己的秘密好像是被陸青野看穿了。
「我爸的意思是以後我爺爺奶奶不會再來欺負你，你的心情就不會那麼壞，也不會罵我們了。」
狗蛋這話又讓孟晚棠把心放回了肚子裡。
原來是這個意思，害得她想多了。
「今天再炸點兒丸子。你們喜歡吃個頭大的，還是喜歡吃個頭小的？」孟晚棠尊重幾個小孩兒的意見。
狗剩說：「我喜歡吃大的。」
「我都行。」
狗蛋一般都很懂事兒，也更隱藏自己的想法。這樣的小孩兒總是會讓大人忽略。
孟晚棠也是看過很多的教育視頻，才意識到這樣的小孩兒有多需要父母的關愛。
不能因為孩子太懂事，就忽略了他們的感受，其實他們也渴望被父母重視。
「都行可不行，你要說一個你自己喜歡的。」孟晚棠也不做丸子了，轉身看著狗蛋等他做出選擇。
狗蛋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其實我不是很喜歡吃蘿蔔做的丸子。」
所以大小都可以。
孟晚棠瞬間愣住了。她這才知道，原來狗蛋根本就不喜歡吃蘿蔔丸子。
孟晚棠瞬間自責不已。
「你是不喜歡吃蘿蔔，還是不喜歡吃丸子？」孟晚棠想要搞清楚，狗蛋不喜歡蘿蔔丸子的根本原因。
狗剩立刻舉手：「媽媽，這個問題我知道。」
孟晚棠看到狗蛋想阻攔，但是狗剩快言快語，嘴巴跟機關槍似的，突突突地往外說。
「我哥其實最喜歡吃的就是蘿蔔丸子。但是去年我奶奶做蘿蔔丸子的時候，把掉在地上的蘿蔔丸子給我哥吃。那蘿蔔丸子都沾雞屎了，我奶奶還非要往我哥嘴裡吃，我哥不吃，她就給了我哥一耳光。嘴裡罵得可難聽了。」
孟晚棠眼睛都紅了。
她現在真後悔，後悔給曹鳳英那一千塊錢。她就應該把曹鳳英送到派出所去。
孟晚棠蹲下，伸手把狗蛋拉過來，抱抱他單薄的小身子。
「對不起，孩子。媽媽以後再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了。」
不管是誰都不行。
她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再有機會傷害到她的孩子。
孟晚棠原本不想考大學。
可現在，她不這麼想了。
她要考大學，要讓所有的孩子們都羨慕狗蛋和狗剩。
她不光要把自己的孩子培養成大學生。
也要讓自己成為大學生。
狗蛋感受著遲來的安慰，耳朵都紅了。
「媽，當時我還小，其實都不太記得了。」
孟晚棠鼻子一酸。
怎麼可能不記得了呢？
如果真的不記得，就不會不喜歡吃蘿蔔丸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