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野性子悶，話不多，什麼事兒都瞞在心裡。
要不是孟晚棠心細，還真發現不了他情緒有問題。
「咱們之間有什麼事兒不能直接說的？」孟晚棠說這話的時候語氣特別平靜。
她越是平靜，就代表著怒氣值在不斷攀升。
兩口子過日子，就算一個人是悶葫蘆，遇見事兒了還不是得溝通。
她也不想讓他把情緒帶回家，小孩子對大人的情緒非常敏感。
萬一誤以為他們兩口子吵架了，孩子們也會戰戰兢兢的。
陸青野本來也沒想瞞著孟晚棠，他就是覺得說出去有點丟人。
「是不是彩紅家裡有事兒？」
孟晚棠試探的問，發現陸青野表情微變，她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再聯想到他的為難的樣子，孟晚棠在心裡冷笑兩聲。
講話的時候語氣更冷了。
「是不是他們家缺錢了，要跟咱們借錢？」
「不是。」
陸青野否認的倒快。
孟晚棠一聽不是借錢，心情直線好轉。
「那是什麼事兒不能跟我說的，要是太為難就算了。」
反正不是從她兜里掏錢，不管發生什麼事兒，都影響不到她。
倒不是孟晚棠摳門，而是家裡張嘴的那麼多，幾個孩子現在又特別能吃。
等到十二三，十四五的時候，家裡的飯估計都得做兩鍋。
估計就這都不夠。
一鍋粘豆包出來，幾個孩子根本就吃不飽。
孟晚棠恨不得自己身價九位數。
不然她是真養不起這麼多孩子。
風有點兒大。
孟晚棠放慢了腳步，直接跟在陸青野後面，她還把頭抵在他背上。
陸青野腳步一頓，放慢了腳步往前走。
「彩紅她婆家分家了。他們兩口子啥也沒分著，帶著一點兒口糧，就住在後山的小土屋裡。要不是我今天過去，都不知道他們分家了。」
孟晚棠聽著沉默了。
她低聲說：「咱們家吃的也不夠。」
「我知道。」
陸青野也沒想從家裡拿吃的過去。
倆人回去的路上有點兒沉默。
孟晚棠進屋看到陸彩華蹲在外屋，燒火做飯的時候也有些心不在焉的。
她就知道陸彩華也知道這件事兒了。
在陸家，他們三個是過的最不好的，感情也是最深的。
陸彩華過的不好，陸青野出面把人帶回來。陸彩紅過的不好，他們倆心裡肯定也不舒服。
家裡的條件擺在這兒。
能有啥辦法呢。
吃飯的時候，家裡的氣氛也很嚴肅。
狗剩左看看，右看看，張嘴想說話。狗蛋伸手扯了他一下，狗剩瞬間就閉嘴，再也不說話了。
吃飯的時候那雙眼睛嘰里咕嚕的亂轉。
他瞅著慢吞吞吃飯的小胖，嘆了口氣。
還是蠢點好。
無憂無慮，只負責吃飯就行了。
吃過飯，幾個孩子也沒跑出去玩，他們又搬回後面小屋去了。
大妮帶著兩個妹妹也回到了東屋。
陸彩華洗了碗進來，看到孟晚棠坐在炕上收拾她的藥材。她等了半天，好幾次都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一句話沒說就要走。
「明天是不是咱們這兒的集？」孟晚棠忽然問。
陸彩華看了下日曆說：「對，明兒是咱們這兒的集。」
「大姐，明天你上集去買點兒大骨頭回來。」孟晚棠又扭頭使喚陸青野，「你去多找幾個人，讓他們明兒一早來咱們家集合。」
「這是要幹什麼？」
陸彩華心裡隱隱有一個念頭，卻不敢確定。
孟晚棠眼皮都沒抬，專注的鼓搗著手裡的草藥，波瀾不驚的開口。
「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就是咱們陸家的姑娘被欺負了，總不能白被欺負。之前不知道就算了，現在知道了，總得把這口氣兒給討回來。」
陸青野深邃的眼底冷意碎裂，目光灼灼的看著好像會發光的孟晚棠。
他直接起身披上軍大衣。
「我現在就出去找人。」
「行，那你注意點兒，拿著手電。」
「好。」
陸青野拿著手電出去，狗剩從後邊兒小屋跳出來，躍躍欲試，想跟著一起出去玩兒。
「外邊兒太冷，你出去凍感冒了怎麼辦？」陸青野第一反應就是拒絕兒子。
孟晚棠聽到動靜兒，掀開門帘兒出來。
知道這幾天把幾個孩子都憋瘋了。
她想了想說：「那就多穿一件衣服，你帶著他們出去逛一圈兒，早點兒回來就行。」
孟晚棠轉身打開衣櫃，把之前買回來的麵包服找出來給狗剩穿上。
麵包服是長款。
孟晚棠當時又特意買大了，狗剩穿著連腳脖子都給擋住了。
陸彩華看著就喜歡：「這衣服穿著可真不錯。這樣是一點兒風都透不進來了。」
孟晚棠倒覺得這衣服也沒有多好，沒有帽子。
她把雷鋒帽兒給小傢伙帶上。
「行了，跟你爸出去玩兒吧。要是冷就中途自己回來。」
「好！」
狗剩在家裡邊兒閒不著，只想在外邊兒瘋玩兒。
狗蛋就不想出門。
孟晚棠問陸青野：「你要不要也穿這個衣服，穿軍大衣的話太沉。」
「不用，我就這麼去。」
陸青野領著狗剩走了。
這會兒，才五點半，睡覺太早。
陸彩華把毛線拿出來，給幾個孩子織帽子，順便跟孟晚棠聊聊天。
「明天咱們就買點兒大骨頭，那我回來就直接給煮上嗎？」
孟晚棠點頭：「回來就煮上，要是有肉，再買二斤肉。」
「行。」
第二天一早。
孟晚棠早早就起來了。
他們家才剛剛吃完飯沒多久，陸青海他們兄弟幾個就陸陸續續的都過來了。一口氣來了七八個人。
孟晚棠把沏好的茶水給他們兄弟幾個倒上。
陸青海忙說：「不用忙活，我們幾個不喝水。」
「喝點兒吧。暖暖身子，不然路上怪冷的。」
陸青海他們兄弟幾個，你看我我看你，只能硬著頭皮把水給喝了。
一人喝了一杯茶水。
孟晚棠把自己的麵包服拿出來穿上，又戴上昨天晚上織完的帽子，系上圍巾，只露出一雙眼睛。
「走吧。」
不知道為啥，孟晚棠這話才說完，陸家的那些兄弟竟然都聽話得跟上來。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隔壁村子走。
半路上不少人都朝著他們看。
有幾個熟悉的人還會打聲招呼，好奇的問一句。
「你們這是要幹啥去呀？」
陸青海說：「沒幹啥去。」
他總不能跟人家直接說他們去干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