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野握著筷子的手一頓,錯愕地抬頭問她:「真的?」
「跟你開玩笑的,至少當初她沒讓三個孩子徹底餓死。」
原主不做人,曹鳳英當了這麼多年的老實人,怎麼可能會讓三個孩子餓死呢?
多少也是給點吃的。
就是沒給吃雞蛋。
「不過以後,咱們家天天吃雞蛋,饞死他們。」孟晚棠知道這人在自責,多少也有點同情他。
這人就是個大冤種。
孟晚棠心軟了,還給他倒了一杯綠豆湯:「這是我特意煮的綠豆湯,多喝點,別上火。都是過去的事兒了,你心裡知道就行,別犯糊塗。我跟你說這個,就是想告訴你,人家不窮,比咱們家的日子過得好多了。你萬事先顧好咱們家再去管別人家的事兒。」
陸青野聽到她一口一個咱們家,特意多看了她一眼。
「好吃嗎?」她衝著他微笑。
他看著她燦爛的笑容,心情陡然轉好。
「豬蹄鹵得很入味兒,味道很不錯。」
陸青野很少誇人,這還是第一次誇她。
孟晚棠詫異地瞅他兩眼,眼裡帶著探究。
「你該不會也很喜歡吃豬蹄吧?」孟晚棠一臉懷疑。
陸青野問狗剩:「你覺得這個世界上有人不喜歡吃豬蹄嗎?」
狗剩回答得非常謹慎。
「這個世界上有沒有人不喜歡吃豬蹄?我不知道。但是我敢肯定咱們大隊絕對沒有人不喜歡吃豬蹄。就是那些知青,都偷偷摸摸地吃豬蹄子。」
這熊孩子說話就說話,看她幹啥?
當初偷偷摸摸吃豬蹄的那人是原主,又不是她。
「吃飯都堵不住你們兩個的嘴是吧?」
孟晚棠惱羞成怒。
她倒是沒真生氣。
陸青野給狗剩使了個眼色,狗剩用眼神指了指孟晚棠,再撇撇嘴。父子倆很有默契地低頭繼續吃豬蹄兒。
十個豬蹄。
孟晚棠和小胖吃了一個。
狗蛋和狗剩一人吃了倆,剩下的五個竟然都讓陸青野吃了。
他吃豬蹄之前還吃了兩碗飯。
孟晚棠看著他的肚子,發現還是平平的。
真不知道那麼多東西都吃到哪兒去了。
就很難評。
另一頭兒曹鳳英回到家,家裡別說吃飯,就是連柴火都沒人拿一把。
她刷完鍋把高粱米拿出來,打算做高粱米水飯。
陸青順聽到動靜兒從屋裡出來,先上外屋翻箱倒櫃找了一通,結果啥也沒看著。
他到院子裡衝著曹鳳英喊:「媽,豬蹄兒呢?你不是上陸青野他們家去要豬蹄子了嗎?」
一提豬蹄子曹鳳英就來氣。
「別提了,你二哥那個慫貨,怕老婆怕得要死。那娘們兒坐在那兒一瞪眼,他連個屁都不敢放,就把我給趕回來了。」
陸青順瞬間擼起袖子:「我二哥這個王八犢子!你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他居然連口吃的都不給你,一點兒都不孝順。我現在去叫我大哥他們,再叫著大隊長,咱們過去評評理。」
「評啥理?你快給我回來吧。等你過去,人家豬蹄子都吃完了,鬧騰也白鬧騰。」
曹鳳英摸摸兜里的兩塊錢,這兩塊錢還能買五個豬蹄子呢。
她可不能跟小兒子說。
陸青順本來也不敢去找陸青野,小時候他嘴欠,又愛整事,可沒少被陸青野收拾。
「行吧,這次就放過他了。」
陸青順鬆了口氣,轉身就往屋裡走。
吃過飯。
陸青野也沒讓孟晚棠動手,他收拾桌子,又把碗筷洗了,又去澆地。
前面菜地用洋井壓水,就這麼壓了兩個多小時,才把前面兒的那兩塊兒菜地給澆完。
陸青野脫了上衣,站在院子裡,把桶里的水往身上一澆。
褲子瞬間貼在身上。
線條清晰可見。
孟晚棠瞪大眼睛,又瞬間移開視線。
腦子裡只剩下兩字,真大!
孟晚棠不爭氣的咽了一下口水,低著頭兒繼續弄膏藥。
餘光還能看見他……
陸青野擦完身體,進屋換了衣服出來。
「我去找一下大隊長,今天晚上抽水給咱們家後院的地澆一下。」
「行,你去吧。」
說話的時候,孟晚棠都沒抬頭。
陸青野把衣服放在盆子裡泡著,騎著車子就出門了。
他走了之後,孟晚棠抬手摸摸自己的臉。
燙的要命!
陸青野這男的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都挺好的。
就算沒有孩子這層關係,這樣的男人也值得嫁。
最讓孟晚棠滿意的一點就是,曹鳳英盯著豬蹄看了那麼久。陸青野心裡也清楚曹鳳英來的目的。但他就是裝傻充愣,把人給哄走了。
陸青野背著自己,把身上的兩塊錢都給了曹鳳英。
孟晚棠心裡多少也有點兒不爽。
她不爽不是因為陸青野背對著自己做這件事,她是不爽還得給曹鳳英錢。
偏偏這事兒還不能攔著。
誰讓曹鳳英是陸青野的親媽呢。
過了一會兒,陸青野回來了。
孟晚棠問他:「咱晚上幾點澆地?」
「前面的地還沒澆完。等那些地澆完才能輪到咱家,估摸著得一點多才行。」
陸青野說著蹲下洗自己的衣服。
「那你明天還上班兒嗎?」
就那兩畝地,如果全澆完的話也得一兩個小時。
孟晚棠皺眉。
陸青野:「明天照常去單位。」
「要不還是算了,明天我請假。」孟晚棠擔心他開車再出點兒什麼事兒,「晚上我來澆地,你早點兒睡覺。」
「不用,你好好休息,明天還要去衛生所去給人家看病呢。今天我聽大隊長說,自從你去了衛生所,咱們大隊那些老頭兒老太太,可喜歡去找你看病了。還說你用針就那麼扎兩下,他們身上那點兒老毛病就都好了。」
陸青野聽大隊長說的時候還特別驕傲。
他也沒想到孟晚棠醫術這麼好。
以前也沒聽說換了一個人格,還會很多原本人格不會的東西。
陸青野有點後悔沒好好看那本書。
「我會的只是皮毛。」
孟晚棠說得很謙虛。
陸青野覺得她會的可不只是皮毛,他見她給王老頭針灸過。
那手法他不懂,但是看著很熟練。
晚上睡覺前,孟晚棠說:「你就直接睡到天亮就行,不用起來。」
「以前我在部隊的時候,三天三夜沒合眼都行。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明天上不了班。再說我這會兒睡幾個小時也夠用了。」
陸青野睡到凌晨一點多睜開眼睛。
發現懷裡多了一個香香軟軟的人。
孟晚棠不知道什麼時候滾到他這邊兒了,腦袋抵著他的手臂,睡得正香。
陸青野看著時間,小心翼翼地把手臂抽出來,輕手輕腳的下地穿鞋。
他沒從前院走,從後院直接過去還近一些。
陸青野到了大井那裡,負責看井的人是徐春生。
「春生哥,咱們大隊的地都澆完了嗎?」
徐春生看到陸青野眼皮子一耷拉,愛答不理地說:「還沒好呢,你想幹啥呀?」
「我跟大隊長說了,給我們家後院兒的地也澆一澆。」
徐春生一聽就不樂意了。
「你明天早上來吧,這都幾點了,我得回家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