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劉香梅,你到底有沒有心?

  劉香梅剛衝進醫務室,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虛弱孩子。

  她左看看大丫,右看看二丫,眼神慌張里還帶著無助。

  就像是一張緊繃到極點的弓弦。

  在這一刻,她甚至不知道應該主動關心哪一個孩子。

  江寧在一旁無聲的注視著。

  她能感覺到劉香梅身上散發出來的強烈氣息。

  這個母親,並不是對眼前的這一切無動於衷。

  甚至……

  她比孩子還疼……

  一陣一陣的心疼。

  疼得甚至沒有了知覺。

  劉香梅在目光觸及兩個孩子之後,眼淚就撲簌簌的掉下來了。

  是那種控制不住的,一顆一顆,往下滴落的淚水。

  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甚至都沒擦一擦。

  悲傷疼痛的淚水,就這樣流個不停。

  氣氛靜謐中。

  大丫看著終於出現的劉香梅, 嗚咽著嗓子喊道。

  「媽媽……」

  這一聲媽媽,是小女孩在心底里藏了許久的恐懼和難受。

  她終於見到了自己的親人。

  這一聲媽媽,同時也喚回了劉香梅的神智。

  她一下子撲到了大丫床前,雙手慌慌張張的抓住了大丫的小手,將她緊緊地包裹在手心裡,不停地來回摩擦。

  感受著孩子的體溫,來讓自己冷靜下來。

  「大丫,媽媽來了,別怕,媽媽來了……」

  說著說著。

  劉香梅的話語,重重的哽咽了一下,喉嚨的聲帶幾乎在顫抖。

  「大丫,還疼嗎?難不難受?忍一忍,沒關係的……很快就能過去了……你只要乖乖聽話吃藥,病馬上就會好的……會好的!我們大丫一定會好的!」

  「……嗯,大丫聽媽媽的。」

  大丫輕輕地點頭,雙眼眷戀的凝視著劉香梅,委屈的吸著鼻子,卻依舊強忍著沒有哭出來。

  這一幕。

  大概就是劉香梅的家庭現狀。

  一個粗心又慚愧的母親,一個懂事又內斂的女兒。

  母親逼著自己要忍耐,忍一忍就會過去的。

  也教導著女兒一樣要忍耐,忍一忍就會過去的。

  兩人都絲毫沒有意識到這樣的想法,是多麼的錯誤。

  江寧在一旁聽著,眉心都緊緊地皺在了一起。

  劉香梅在看了大丫之後,轉身去看另一邊病床上的二丫。

  然而。

  一個身影結結實實的擋在了劉香梅的面前,衝著她冰冷又嚴厲的質問道。

  「劉香梅,你到底有沒有心?」

  誰也沒料到,說出這句話的人,竟然是王春霞。

  王春霞一直跟大院裡的嫂子來往不多,平常嫂子們說閒話的時候,王春霞也只是聽著,從來都不出聲。

  一來還是出身問題,王春霞是鄉下人,嫂子們自然而然的看低她。

  二來也是王春霞不喜歡攪和這些事情,只想過好她自己的小日子。

  但是今天。

  →

  王春霞直挺挺的站著,冷眼注視著劉香梅,結實的身影擋住了身後病床上的二丫。

  她就像是一堵山,也像是一個保護神。

  想要護住身後憔悴瘦弱的孩子。

  王春霞是多麼想要一個孩子,男孩女孩都沒關係,她就是想要一個孩子……

  可是有著兩個親生孩子的劉香梅,卻如此的不負責任。

  王春霞胸腔里的怒火,被徹底點燃著。

  她從未如此生氣過。

  要不是劉香梅是一個女人,她都想直接上手了。

  王春霞深吸一口氣,低沉沉的話語,壓著劉香梅的心口而去。

  「劉香梅,大丫和二丫可是你的親生女兒。難道你一點也不知道她們兩個感冒發燒了?還把她們鎖在家裡!你知不知道她們差點燒糊塗了!」

  「要不是寧妹子耳朵尖,聽到了大丫的哭聲,衝進屋子裡看了一眼。說不定這兩個孩子,人都燒沒了!」

  「剛才量體溫的時候,都三十九度多了!是三十九度多啊!大丫疼得受不了的時候,還一聲一聲喊著媽媽,可是你人呢?劉香梅,你人在哪裡?」

  王春霞說到這裡,是那樣的咬牙切齒,也是那樣的心痛如刀絞。

  她緊繃著神情,眼神越發的嚴肅。

  「劉香梅,就你這樣照顧孩子的,還有資格做一個母親嗎?」

  這句話。

  換一種方式說。

  就是——劉香梅,你不配做一個母親!

  對一個女人來說,這無疑是最尖銳的控訴。

  劉香梅在王春霞的一波指控之下,臉上煞白一片,雙手緊緊地抓著身上的衣服,就連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與此同時。

  剛才劉香梅趕來醫務室的時候,並不只是她一個人,身後還是跟著幾個嫂子的。

  嫂子們站在門外沒進來,但是這些話還是聽的清清楚楚的。

  王春霞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她們也跟著說道。

  「劉香梅,你平日裡不關心孩子就算了,但是生病的孩子,你怎麼能不管不顧呢,這可是要出大事的。」

  「你是沒看見那個時候的情景,兩個孩子就跟從鬼門關回來的一樣。」

  「要不是有寧妹子和王春霞一直照顧著,你現在都見不到大丫和二丫了……」

  話語如山,沉沉的壓在劉香梅的身上。

  徹底的……

  將一個能吃苦耐勞,一直苦苦忍受的女人,壓垮了。

  砰地一聲。

  劉香梅一下子,癱坐在了地上。

  她沒有反駁王春霞的指責,也沒有反擊嫂子們的話語,而是呆呆愣愣的癱軟在地上。

  整個人的精氣神,就這麼被抽走了。

  只剩下悲痛的嗚咽。

  「大丫和二丫都是我的孩子,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肉。難道你們以為我不心疼嗎?我疼的心都快死了……是我的孩子,她們是我的孩子啊……」

  這一瞬間。

  劉香梅仿佛是老了十歲。

  她臉上的皺紋,眼神里的空洞,頭髮中間若隱若現的白髮,都在她身上的緊緊纏繞。

  無聲凸顯著這個女人無助和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