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隊長頷首,也有些驕傲。
下一秒,陳美娜嗖的一下子竄出海面,一張白皙清麗的臉蛋就這樣露出來了,有一種出水芙蓉的驚艷感。
所有人都看了過去,為之失神。
更讓人震驚的還在後面,沾了海水的海貨,如同有萬斤重。
陳美娜招呼了一聲,「趙向括,過來幫忙。」
她懷裡還抱著一隻比她頭還大的馬鮫魚,馬鮫魚出水,泛著深藍色的幽光。
人群中不知道誰叫了一聲,「馬鮫魚,這竟然是一條大馬鮫魚!」
「好久沒見到成色這麼好的大馬鮫了!」
「這一隻怕是能頂得上一周的海貨了。」
人群中,不知道誰的嘟囔了一句,「這才是真正的趕海福氣包吧?」
黎鈴鐺聽到這話,臉色一僵,她沒想到自己有了陳美娜在,她連趕海福氣包的名聲,都保不住了!
她恨恨地瞪了一眼陳美娜,轉頭捂著臉哭著跑了。
陳美娜,「??」
她有些納悶,她是有病啊?
黎隊長見陳美娜起了疑心,便幫閨女描補,「這孩子打小就要強。」
「所以見人就想比下鳧水技術好不好。」
陳美娜沒說信還是沒信。
她嗯了一聲,低頭垂眸遮住眼裡的冷光,一個人不會無緣無故有敵意。
所有關係的衝突都是利益。
黎鈴鐺對她的敵意不會無緣無故的來。
陳美娜沒在黎隊長面前深究,她只是交了一些海貨,當做今天掙的工分。
她抓的海貨多,所以掙的工分也多,一共八個工分。不過,比起海貨的價值,倒是不划算。
八個工分算起來,也不過是五毛錢而已,但是她上交的那些海貨,拿去國營飯店賣了。
卻遠遠不止這個價格。
陳美娜一盤算,要是能脫離知青點就好了,這樣收的魚獲就全部是自己的了。
想到這裡,她要開始謀後路了。
離開這裡。
只是,怎麼謀後路倒是要從長計議起來。
交了工分後,剩下的海貨,海參她全部留著了,馬面魨留了一條。
至於那條最大馬鮫魚,直接出手賣了,這條魚太大了,自己吃肯定是吃不完的,海島的天氣又炎熱。
放不下去,最後只能壞掉。
去了國營飯店,找到了商經理。商經理看到陳美娜抱著的那條馬鮫魚,他眼珠子都瞪大了幾分,「這麼靚的大貨?」
「出不出?」
他就怕陳美娜別像一樣那樣,靚貨都留給自己吃。
陳美娜,「出。」
「這些都出的。」
這下,商經理的眼睛幾乎在冒光,「好好好,陳知青,你進來,我們好好算下這些多少錢。」
有了這條馬鮫魚,晌午那一頓領導飯,也能有拿得出手的菜了。
陳美娜點頭。
商經理拿著算盤,一陣噼里啪啦的算帳,「你這是極品馬鮫魚我給你算一塊一一斤。」怕陳美娜覺得少,他還不忘補充了一句,「比肉還貴三毛。」
肉才八毛一斤呢。
陳美娜對於這個價格,還算是滿意,見她沒反對。
商經理喊來後廚的孫廚來稱,「一共二十八斤三兩,我給你算二十九斤,往後你有了好貨都送到我這邊來。」
陳美娜承了他的情,便點頭。
商經理撥了撥算盤珠子,「那麼光這一條馬鮫魚就是三十一塊九。」
陳美娜聽到這個數字,她心臟頓時砰砰砰跳了起來。
一條魚的價格,頂得上她三哥兩個月的工資了!
馬鮫魚值錢,馬面魨和紅綢魚也不差,雖比不上上次的極品黃花魚,不過架不住數量多,外加其他零碎的海貨。
所有的一起加起來,賣了十二塊一毛錢。
誰能想到呢。
加起來就是四十四塊錢。
陳美娜倒吸氣倒吸氣,強忍著發財的激動。
商經理瞧著她那些海參個頭也大,「這些海參不賣嗎?」
這可是大補的東西。
陳美娜也搖頭,「不賣,我打算自己留著吃。」
這可真是個怪人。
其實,不是自己吃,而是陳美娜覺得海參是個好玩意兒,她想炮製曬乾了之後,想辦法寄到家裡去。
給家裡人,尤其是苗銀花和陳有糧補一補,這麼多年來熬空的底子。
等她回去的路上。
便再次遇到了宋站長和陳老,二人這是再次來找黎鈴鐺的。
四目相對。
雙方都點了點頭,算是混了個臉熟。
陳美娜目送著對方離開的背影,突發奇想,「是因為他們嗎?」
她和黎鈴鐺沒有直接利益,但是對方卻因此敵視她。
可惜,沒等她多想,趙向括抱了一掐小蔥過來了,「陳知青,我把小蔥收集齊了。」
足足有一斤多。
「咱們回去做蔥燒海參吧!」他咧著一口大白牙,滿臉高興道。
看出來了這是個吃貨。
她點點頭,「回去。」
「蔥燒海參,炙烤魷魚,在蒸一個米飯,不要雜糧就用精細糧,等蒸熟後用蔥燒海參的濃汁蓋在白花花的米飯上,一口下去……」不等她說完。
趙向括就開始咕咚咕咚咽口水。
「就這樣定了。」趙向括接過海貨就往知青點趕,「精細糧我來買,我還有上百斤的糧票還沒用。」
他真是恨不得現在就吃上才好。
另外一邊。
陳老感嘆道,「剛過去的那個女同志,細皮嫩肉的,一看就不是鳧水的好手。」
但凡是會鳧水的就沒有不黑的。
宋站長想到對方白白淨淨的樣子,他贊同,「估計是不會鳧水。」
說到這裡,他收了語氣,
「去找黎同志吧,咱們那邊等不及了。」一連著等了五天,也沒有動靜。
他們只能上門了,當黎鈴鐺再次看到宋站長和陳老的時候。
她瞬間就把心提到了喉嚨管,怕什麼來什麼。
宋站長大步流星的過來,「黎同志,你這邊方便嗎?」
等了五天,已經是他們的極限了。
黎鈴鐺知道這一幕還是來了,她硬著頭皮上,「差不多了。」
一聽這話,宋站長和陳老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有些欣喜,「那你隨著我們去一趟月亮灣。」
黎鈴鐺沒有拒絕的餘地,只能跟著上去。
走到一半。
宋站長突然道,「黎同志,你不穿上次的那件衣服嗎?」
黎鈴鐺頓時僵住,她乾巴巴地笑,「不用單獨在換衣服了吧?」
陳老打了下宋站長,「你個小宋也是,管天管地,還管人家穿什麼衣服?」
宋站長這才沒有多言。
去了月亮灣。
船隻已經在那等著了,小六他們一行人齊刷刷期待地看著黎鈴鐺,「黎同志。」
雄赳赳,氣昂昂的。
黎鈴鐺被盯的頭皮發麻,小六他們一行人卻沒察覺。
「黎同志,我們就等你了,你是不知道,那小鬼子和越國人有多不要臉,這明明是我們的海域,他們卻天天來騷擾,還說是什麼普通的漁民,我呸。」
「不要臉的狗東西,還漁民,普通的漁民能夠有那麼好的設備,潛到海底去打撈那些我們國家的文物?」
「垃圾玩意,強盜!」
眼見著小六罵起來了,宋站長掃了他一眼,小六立馬比劃了下縫嘴的動作。
「好了好了,黎同志,你來了就好了。」
他越是這樣,黎鈴鐺越是壓力大,她把衣服擰成了麻花,她突然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句,「我頭疼,頭疼的厲害。」
這話一落大家都看了過來。
有些無措。
上一次是肚子疼,這一次是頭疼。
倒是陳老突然說,「孩子,我能當你爺爺了,也不算占你便宜,能給我摸下你額頭的溫度行嗎?」
這是懷疑了。
黎鈴鐺忐忑的把頭扭過去,陳老摸了下,「確實很燙,小同志,你——」
黎鈴鐺不過是隨口找的藉口,如今看他們懷疑起來,只能又改口道,「我可以下去試下,但是結果不能保證。」
「你們不要對我抱太大的希望。」
大家面面相覷,這才點頭。
「我和你一起下去。」
小六突然道。
黎鈴鐺有些不願意,但是架不住小六堅持,她只能讓對方跟著她一起下去。
五米。
十米。
十五米。
十七米,二十米。
這已經是黎鈴鐺的極限了,但是,小六還在往前游,眼見著黎鈴鐺沒有跟上來,他只能回去等她。
過了一會,察覺到黎鈴鐺的狀態不太對像是溺水。
他立馬反手架著黎鈴鐺的肩膀,就把人拖出了海面。
一出海面,小六就喊道,「站長,給我個繩,我拖她上去。」
隔壁有越國人的漁船,剛好經過這裡,吹了一聲口哨,帶著幾分奚落的樣子,揚長而去。
這讓,整個船上的氛圍瞬間凝滯了下去。
黎鈴鐺在裝暈,但是小六已經開口了,他臉色難看道,「她只能潛水到十七米到二十米左右,甚至連我潛的遠都沒有。」
黎鈴鐺聽到這裡,再也裝不下去了,她立馬睜開眼,「我今天頭疼的厲害,在給我一次機會。」
現成的鐵飯碗,她不想放棄啊。
大家看了過來。
「真的。」黎鈴鐺絞盡腦汁,「我真的是不舒服,我平時能潛很深的。」
大家沒說信不信。
陳老道,「你既然不舒服,跟著我一起先回一趟家,我愛人會點中醫讓她給你看下。」
這——
黎鈴鐺有一種騎虎難下的感覺,只能低著頭答應了下來。
等她進了船艙休息後。
小六臉上帶著幾分憤怒,壓抑著嗓音,「她不是上次那個女同志!是假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