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美娜這是在告知苗金山,她對苗鵑的態度,她希望到時候如果苗鵑在活著,她對苗鵑報復的時候,舅舅不要心軟。
苗金山聽到她這話,驟然怔了下,「美娜,你放心,舅舅這點道理還是懂的。」
若是這點道理也分不清楚,那他也就白活了這麼長時間。
孰輕孰重他還是能分得清的。
最重要的是對方是犯錯方,而小銀花是受害方。
蕭教授不管這些恩怨,他只管給病人看病,「陳同志,你過來,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陳美娜嗯了一聲,這才走了過去,把手腕露出來。她和母親苗銀花的傷口是一樣的,都在手腕上。
無非是輕重的問題。
苗銀花在空中掛的久,或許是傷到了裡面的骨頭,陳美娜稍微好點,但卻沒好到哪裡去。
她在長時間拽著苗銀花的情況下,一雙手和胳膊,幾乎使了全身的力氣,所以手腕的地方,有些錯位。
蕭教授捏了捏她手腕,不過一個咔嚓聲,一個轉眼的功夫,他就站了起來,「骨頭接上了,剩下的就是皮外傷。」
「我給你開點藥,你回去擦一擦就可以了。」
「你年輕比你媽恢復的也快,所以倒是不著急。」
陳美娜嗯了一聲,活動了下手腕,發現裡面的骨頭確實比之前舒服,「我之前不太敢動,一動就跟裡面跑氣了一樣。」
感覺那一塊空落落的。
不過,這會蕭教授給她把手腕上的骨頭,給接上後,就沒之前的那個感覺了,倒像是復建了一樣,加了個零件,卻好用了許多。
「你不敢動是因為骨頭錯位了,這會給你復原了,自然就敢動了。」
他拿來了一瓶碘伏,「把傷口上都擦了下,回去後一天兩到三次,你自己看著情況擦藥就行了。」
陳美娜點頭,和對方道謝。
這才提著藥,出了辦公室,去拍片室外面,等待苗銀花,她過來的時候,趙向鋒剛把苗銀花給送進去,正折身回來去找陳美娜的。
沒想到她竟然過來了。
趙向鋒大步流星的走了過去,「怎麼過來了?」
陳美娜抿著唇,「我看完了,不放心我媽,想來看看她怎麼樣了。」
「剛進去。」
趙向鋒說,「醫生說最少要二十分鐘。」
「我們在外面等。」
陳美娜嗯了一聲,坐在外面綠色長條椅上,她有些著急,也有些不安穩,以至於會一遍遍地去看門。
「沒事的。」
他安慰她。
陳美娜沉默著,她雙手放在膝蓋上,聲音在微微發抖,「趙向鋒,我有些怕。」
是真的害怕。
抑制不住的發抖。
她怕失去母親。
她怕自己成為孤兒。
這是她兩輩子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母親,才得到的偏愛,她不想就此失去。
趙向鋒沒說話,只是緊緊地握著她手,給予她力量。
旁邊的苗金山也是,他有些坐立難安,反覆來來回回走動。
在這一刻,他才明白之前陳美娜,對他說那話的含義。
苗鵑死了,是她的幸運。
他的妹妹,艱難了一輩子,臨到了老好不容易才開始享點福,結果卻遇到這麼一遭。
這對於苗金山來說,是不可接受的。
在外面每一分每一秒的等待,都是煎熬。
一直到拍片室的大門開了。
「病人家屬過來扶著病人。」
大夫從裡面出來了,招呼了一聲。
陳美娜和趙向鋒立馬站了起來,急匆匆的走了進去,「我們在。」
連帶著聲音都著急了幾分,甚至,連整個人都要進拍片室,卻被大夫給趕出來了。
「這裡面外人不能進,有副作用。」
陳美娜,「我不進去,我就看看我媽呢?」
「在這裡。」護士扶著苗銀花出來,「接住吧,在外面等一會報告就出來了。」
陳美娜忙接住了苗銀花,仔細觀察她沒事後,這才鬆口氣。
「還疼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她淚眼汪汪的,心裡的心疼更是溢於言表。
苗銀花為了安慰她,便說,「不疼。」
陳美娜才不信呢。
她坐在長條椅上,小手牽著苗銀花的大手,她的手很粗糙,這是做了一輩子活的人。
陳美娜摩挲著她手上的老繭,「媽,對不起。」
她沒保護好她,這才讓苗銀花受了大罪。
苗銀花,「瞎說,如果沒有你,媽就死了,媽很慶幸,有你這麼勇敢的孩子。」
這是實話,當時但凡是換個孩子在這裡,苗銀花覺得自己都不一定能下來。
她四個孩子裡面,也只有美娜才有這種韌勁和堅持。
寧願賭上自己的命,也不願意把她放棄。
就衝著這點,苗銀花心裡都是酸酸漲漲的,像是塞了一團棉花一樣,又軟又輕。
「美娜,媽真的沒事。」
「媽覺得自己這輩子生了你,這麼一個孩子,是媽最大的幸運。」
陳美娜才不這樣覺得呢,她覺得如果不是她,母親可能要少受好多波折。
苗銀花搖頭。
苗金山也說,「美娜,這件事怎麼說都怪不上你,不要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攬責任。」
「我和你媽是一個看法。」
「覺得你是個好孩子,如果不是你,你媽才真的要出事。」
這是實話。
陳美娜沒說話,只是安靜地握著苗銀花的手,仿佛在汲取力量一樣。
她低著頭,看著母親手腕上的傷口,在心裡默念,一定要沒事啊。
她的母親不年輕了,如果一旦傷到骨頭,這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養好。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人會受罪。
不知道過了多久,拍片室的門突然被打開了。
出來了一位大夫,拿著一張藍黑色的報告,陳美娜一看到人出來,立馬迎了上去。
「大夫,我母親怎麼樣?」
大夫把片子報告遞給了陳美娜,「這個你要去找你的主治大夫給你看報告。」
「我這邊只拍片,不看報告。」
陳美娜接過報告,企圖自己來看,但是對這種x片,她著實無能了,而且這個年代的片子報告,不像是後世還有一張紙,來做匯總分析。
現在的是沒有的。
它就只是一個光禿禿的報告。
陳美娜捏著報告也看不懂,索性便說,「我們去找蕭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