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過去的趙向鋒似乎察覺到什麼,他輕輕地動了下手指。
陳美娜注意到了,她頓時驚喜地喊道,「趙向鋒?」
趙向鋒的眼皮很重,他想要睜開看看,但是眼皮上似乎有千斤的東西壓著,不管他多用力。
都無法睜開。
到最後,趙向鋒幾乎是用盡全力,猛地一下子睜開眼。
瞳孔還帶著幾分渙散。
「美娜。」
這是他開口的第一句話,「我沒事。」
他不想讓陳美娜啊太過擔心,幾乎是用盡了意志力,這才讓自己醒過來。
「趙向鋒。」
陳美娜眼裡有著熱淚,她抓著趙向鋒的手,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但是那一顆一顆眼淚卻不住的往下掉。
熱淚砸在趙向鋒的手腕上,燙的他心尖都跟著縮了起來。
「我沒事。」
他試圖抬手去給陳美娜擦淚,但是才大出血,又做完手術,他這會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美娜。」
他喊她。
聲音輕飄飄的。
陳美娜從未見過這般無力的趙向鋒。
她低低地嗯了一聲,攥著他的手,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趙向鋒沒堅持多久,他便握著陳美娜的手,再次昏昏欲睡了過去。
只是,這一次睡著的他,卻連手都沒放開過,他牢牢的抓著陳美娜的手。
苗金山就是這個時候過來的,他照顧李應去上了廁所,眼瞧著這邊人手不夠,他便讓人回去把苗廣強叫了過來。
有了苗廣強在,他這邊也能騰出手來,看一眼陳美娜這邊如何了。
「怎麼樣?」
陳美娜坐在床頭,她剛哭過,一雙眼睛如同雨後天晴一般漂亮。
聽到聲音,她呆了好一會才回頭,「剛醒來過,不知道接下來在怎麼樣。」
苗金山察覺到她的狀態不對,拉著凳子坐下來後,先看了一眼趙向鋒。
趙向鋒睡著了,眼睛緊緊的閉著,面容憔悴蒼白。
苗金山嘆口氣,「美娜,這個時候你才要穩住,在海島向鋒就只有你一個親人,你穩住了,他才能好。」
「兩個人過日子就是這樣,都會有坎,但是有人的坎高,有人的坎低,不過,大家最終的結果是差不多的。」
「都會過去。」
「在過去之前,我們只能做一件事,那就是熬。」
「熬過去,我們就是勝利者。」
陳美娜知道,她點點頭,擦淚,「舅舅,我曉得,只是這個熬太難了。」
真的。
她看著趙向鋒在手術室。
她看著趙向鋒命懸一線。
她看著趙向鋒昏迷不醒來。
她也只能看著。
眼睜睜地看著。
無能為力。
「怎麼能叫無能為力呢。」苗金山語重心長,「美娜,你在這裡,你在這裡守著向鋒,讓他能夠睜開眼來就能看到你,這就是你的作用。」
「這比任何神丹妙藥都有用的。」
「美娜,你要相信,人的信心,而你就是趙向鋒的信心。」
不得不說,苗金山是會安慰人的,等苗銀花傍晚過來的時候,陳美娜已經收拾好了心情。
起碼,從外表上是看不出什麼了。
「媽。」
她還招呼了一聲苗銀花,苗銀花多聰明的人啊,一顆心又都撲在閨女的身上。
她只用了一眼就看出來了,「哭過?」
閨女的皮膚白,一旦哭過,眼皮會有些紅腫,就非常明顯。
陳美娜知道瞞不住,她嗯了一聲,「有些擔心趙向鋒。」
她喊人,總喜歡連名帶姓的喊,那語氣裡面有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歡喜。
苗銀花就知道,她將搪瓷缸放在一旁,把雞湯給倒出來,「餵給向鋒喝點雞湯。」
「我聽說,他出去的那段時間,吃不好,睡不好的,如今瞧著都瘦脫相了。」
陳美娜嗯了一聲,接過雞湯,試了下溫度,瞧著剛剛好的時候,這才小心翼翼地往趙向鋒嘴裡餵。
不太好餵。
一碗雞湯,連三分之一都沒餵進去,全部都流了出來。
陳美娜沒法子,只能暫時放棄。
「我去問問大夫,他這種情況要怎麼辦。」
她讓苗銀花守著了,自己去找了沈衛遠,她去的時候,肖愛梅也在,她手術時間做的太久了,再加上又給趙向鋒抽了三百毫升的血。
這會,肖愛梅的臉色有些蒼白。
見到陳美娜過來,她很自覺的就退了出去,「我去查房,這邊先交給你了。」
她是知道的,陳美娜不可能來找她。
陳美娜主動衝著肖愛梅喊了一聲,「肖大夫,你在這裡也沒關係。」
「我就是想問問,我愛人趙向鋒昏睡了過去,餵不進去雞湯怎麼辦?」
什麼都餵不進去。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的,趙向鋒本就傷了根本,若是再不補充點能量,他身體恢復只會越來越慢的。
沈衛遠,「什麼都餵不進去嗎?」
「是的。」陳美娜說,「餵的還都是流食,也不太行。」
沈衛遠在思考。
肖愛梅下意識地說了一句,「用注射器吧,把雞湯吸到注射器裡面,這個就會很好餵。」
「我爺爺以前就是這般操作的。」
這倒是給陳美娜提了一個不錯的辦法,她朝著肖愛梅說道,「謝謝肖大夫。」拋開為人。
肖愛梅這個大夫當的是真不錯,起碼真心為了患者考慮。
肖愛梅不太適應陳美娜這般客氣,她耳根一下子熱了起來,她嗯了一聲,不在意地擺手,「都是小事。」
陳美娜很認真道,「對於我來說,這是大事。」
「我愛人除了喝雞湯,還有其他能吃的東西嗎?」
這——
沈衛遠想了想,「雞湯和豬肝湯,都可以給他餵點補血。」
「若是有紅糖,窩個雞蛋進去,給他餵點紅糖水也行。」
陳美娜一一記錄,「有忌口的嗎?」
「發物不要吃,魚蝦都不給他,花生也不行。」
這些都是大發的食物。
陳美娜嗯了一聲,用心記住,「謝謝沈大夫。」
旁邊的肖愛梅看著陳美娜這樣,她突然就釋然了,「你才是最適合趙向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