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愛梅聽到陳美娜的話,她驟然沉默了下去,過了半晌,她才說道,「謝謝。」
陳美娜搖頭,跟上了趙向鋒。
肖愛梅盯著陳美娜離開的背影,在這一刻,她突然就明白了,趙向鋒為什麼會選擇陳美娜了。
因為,她真的是一個很好。
也是一個很柔軟的人。
陳美娜跟著趙向鋒去了醫院,沒一會,趙向鋒就被推進了手術室。
一起進去的,還有李應,周衛國,以及顧衛城。
他們四人是這次受傷最嚴重的幾人。
四個人一起做手術,而且不分前後,這就意味著醫生的緊缺。
沈衛遠一個人忙不過來。
於是,沈衛遠讓人去農場衛生室,把蕭教授喊過來,但因為蕭教授身份問題,衛生室那邊不放人。
畢竟,蕭教授可是下放過來的。
最後,還是路師長出面一個電話打到了首都,「把人帶過來,就說軍醫院要蕭教授來幫忙。」
「出了責任?」
「出了責任,我路歸途及單位一力承擔。」
這——
從路師長打電話,在到蕭教授到醫院,前後不過半個小時。
他到的時候,路師長在手術室門口等著他,見蕭教授過來,路師長朝著他大步流星的走過去,敬禮,「蕭教授,這些都是我駐隊的好苗子,為駐隊受傷。」
「駐隊不能失去他們。」
「蕭教授,拜託您了。」
這是最高的信任和榮譽。
蕭教授忘記了,自己多久沒接受過這種禮遇了,這讓他有些恍惚,也再次覺得自己肩膀上的責任重了起來。
他不再是人人喊打的蕭大夫。
也不再是只能窩在牛棚裡面,給牛看病的蕭大夫。
他是蕭教授。
是能做得了重大手術。
能被人尊敬的蕭教授。
這一刻,蕭教授的眼眶多了幾分濕潤,他也朝著路師長敬禮,「包在我身上。」
「我會用盡一切力氣,讓他們完好如初。」
話落,蕭教授就換上了手術服,跟著進了手術室。
「我需要兩個助手。」一進手術室的蕭教授,直接氣場全開,「小沈,你一個人不夠,要眼力好,手穩的人來。」
沈衛遠下意識地介紹道,「那就是肖愛梅,肖大夫了,她當年在學校的時候,專業課成績不輸於我。」
於是,本該在做檢討的肖愛梅,也跟著進了手術室。
她明白,這是自己唯一的機會,她必須要抓住了。
外面。
陳美娜在著急的等待著。
苗銀花和苗金山就是這個時候來的。
「美娜,向鋒和小應怎麼樣了?」
這一次,他們家一下子出事兩個,這讓苗金山和苗銀花,怎麼能不著急啊。
陳美娜上前扶著苗銀花,「他們還在手術室。」
苗銀花在發抖,「你這孩子,出這麼大的事,你真是一丁點都不和家裡透露的。」
還是陳老說,陳美娜兩天沒去上班了。
他們這才知道陳美娜失蹤了。
她走的太過突然了,以至於家裡一丁點動靜都沒收到,正當苗銀花著急的時候,路師長派人去家裡招呼了一聲。
不過,這是陳美娜離開的第三天了。
也就是說,陳美娜這一趟出行,去找趙向鋒從頭到尾都是被保密的狀態。
陳美娜也無奈,扶著苗銀花坐了下來,「媽,不是我故意要瞞著你的。」
「而是臨時出任務,不能說。」
她也是這會才明白,趙向鋒他當時的心情,原來這就是保密任務。
連帶著家裡人都不能說。
苗銀花聽到這話,摸了摸女兒的臉,「苦了你了。」
也是在這一刻,她才明白閨女嫁給軍人的含義。
這一份軍嫂的職業不好當。
陳美娜抿著唇笑,安慰她,「還好。」
苗金山默然了片刻,凝望著手術室,「他們受傷怎麼樣?」
這——
聽到問話,陳美娜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了,「不好。」
「不過,有蕭教授做手術,他們肯定會沒事的。」
她沒說的是趙向鋒胸口的肉,都腐爛了去。
而李應也恍不多讓,大腿上半截肉沒了,能看到森森白骨,也不是白骨,白骨被染上了暗紅色,黏著腐爛的血肉。
光看著就讓人頭皮發麻。
更別說,當事人是如何的?
陳美娜不知道,她只知道在穿上的時候,李應還和她開玩笑,吃醋,告趙向鋒的狀。
李應在做這些的時候,他是什麼樣的感受呢?
痛嗎?
陳美娜不敢想,也不敢去問。
正如同對待趙向鋒一樣,他一直安慰著自己沒事,可是,真的沒事嗎?
陳美娜不知道。
她只是和眾人一樣,安靜地盯著手術室的屋內。
手術室門外的家屬越來越多了。
甚至連肖愛梅的父母也來了,他們也同樣的盯著手術室,面色沉重。
或許,在之前他們和顧衛城之間,是有齷齪的,也是存在利用的。
但是在這一刻,他們比誰都希望,顧衛城能夠平安的,從手術室出來。
不留任何殘疾。
畢竟,從他們把女兒嫁給顧衛城的那一刻起。
他們肖家就和顧衛城牢牢的給綁定了。
肖父和肖母一邊等待著,一邊安靜地觀察周圍的家屬。
最後目光停留在陳美娜的身上。
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陳美娜,也是見到了,趙向鋒寧要美人,不要江山的的當事人。
她也確實是漂亮,哪怕是沒休息好,眼瞼處有著青黑,但是一身白皮膚卻格外的扎眼。
眉目如畫,乾淨漂亮,宛若出水芙蓉一樣,讓人驚艷。
難怪。
難怪他們閨女打不過對方。
肖父想,英雄難過美人關,更別提陳美娜這樣的美人了。
陳美娜不是沒注意到肖父在觀察她,她不想理對方。因為這會,她的心思都在手術室裡面。
她不知道趙向鋒怎麼樣了。
也不知道李應怎麼樣了。
手術室內。
「老師,他傷口上的血止不住。」
沈衛遠面色沉重的朝著蕭教授說道。
蕭教授在給顧衛城的腿部傷口做縫合,子彈已經取出來了,這會縫合到了一半。
「交給你,能做到嗎?」
肖愛梅頓了下,「能。」
她聽見自己這樣說。
蕭教授迅速將手裡的工具交給她,去了隔壁手術台。
只留下,顧衛城和肖愛梅兩人。
四目相對。
顧衛城率先開口,「我以為你會盼著我去死。」